李綺節還真不愛吃鴨花湯餅，特彆那底湯還是羊肉熬煮的。

吃中飯時，間壁孟舉人家的仆人來李家拍門，送來一簍子新奇水嫩的菱角、蓮蓬。

這便去淘米炊飯。

飲食不進，嘔吐不止，在床上連續將養了十數天，纔算病癒。

進寶接了蓮蓬、菱角，笑道：“五娘子來了？上回她不是說家裡小郎君總咳嗽麼，我家官人留了一罐子恩濟堂的百草秋梨膏，專給五娘子備下的，你拿去把五娘子收著罷。”

公然聽到孟家傳來五娘子的一陣開朗大笑，間或異化幾個主子的談笑聲。想必五娘子又在一眾丫頭、主子麵前阿諛孟娘子。

日頭早已爬至半空，在院中青磚地上映下一片燦爛光斑，李家三娘李綺節仍在帳中熟睡。

而後代家家戶戶都極其愛好的豬肉，在瑤江縣極其鄙賤，一斤豬肉不過十個錢，朱紫富戶都不屑食用。隻要那等家道困頓的費事百姓，受不得餐餐茹素，貧寒度日，方會偶爾買些豬肉，回家熬煮湯羹。

任憑周桃姑禮聘的媒婆如何巧舌哄勸，李乙都不肯鬆口，還委宛提出能夠和周桃姑認個乾親，今後也是個照顧，就是不肯許下兩家媒約。

趁著日頭好，李子恒劈完柴火，又來回搬些笸籮出來，擺在庭中的木架子上。

她的這場病來勢洶洶，倒有些像是得了寒熱症。

李子恒的伴當進寶收了碗筷去灶間洗刷，見李綺節將湯汁都喝得一乾二淨，欣喜道：“三娘公然是大好了，胃口也好了很多。”

永樂二十年。

加上五娘子說話利落，在孟娘子麵前老是三句不離孟舉人如何有本領，孟家七娘子如何生得標緻金貴，孟娘子如何風雅、公然是高貴的舉人娘子……滿口這之類的阿諛好聽話，如果當著鄰裡的麵，五娘子就會阿諛得更加賣力。

故而灶上這鍋羊肉湯底的鴨花湯餅，李綺節不敢嫌棄。就著一籠湯汁鮮美的灌漿饅頭，慢條斯理一頓吃完。

恰好朝廷從應天府南京遷都至順天府北京冇幾年，北方流行牛羊肉，紫禁城的皇族貴戚和朝中世人，無不以食用羊肉為尊。

五娘子老是穿一身藍布衣裳，褲腿、衣袖都打著補丁，一頭黑髮梳得光溜溜的，盤在腦後，頭上隻插一根烏木素簪子，清算得倒是利落潔淨。她長得精瘦矮小，皮膚黎黑，但總像有一把子無窮無儘的力量，一根木扁擔壓在肥胖的肩膀上，挑著四五袋累沉的糧食生果，從鄉間一向走到縣城裡，二三十裡土路，從冇聽她叫過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