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在一邊擰帕子，為周氏拭淚。

她神情驟冷，“三娘，你不是外人，我和你直說吧，四娘誌氣大，非要嫁甚麼官宦人家，還非嫡子不嫁，可憑她的出身，哪家正室嫡出的官家後輩肯娶她過門？那不挑出身的，要麼是庶子，她看不上，要麼是家道落魄的，要麼是心術不正的，要麼是婆母不慈的，再要麼就是年紀老邁，求一門填房的，我如何忍心讓她糊裡胡塗嫁個浪蕩兒或是給人當後孃？”

周桃姑立即閉嘴。

周氏目光垂憐，“好孩子，你曉得我們的苦心就好。”

她先去看周氏。

李九冬像隻又香又甜的軟包子，脾氣溫和，脾氣純真。周氏怕她嫁人今後轄製不住丈夫，成心給她挑一個忠誠誠懇的夫婿。

周氏躺在枕上，神采灰敗，神情頹唐，“我好歹養了她十幾年，就是一顆石頭，也該被我焐熱了，她竟然說我對她不如對一個丫頭好！我這些年白替她操心了！”

說罷，她心中未免欣然。

李綺節不想蹚渾水，可阿爺都上門來請了，不能推讓，當下顧不上清算行李鋪蓋，換了身大毛衣裳，倉促趕回李家村。

這時回家掃墓的李綺節剛好也在周氏房裡，周桃姑、李九冬也在，胖胖穿戴一件五彩斑斕的百子衣，趴在竹蓆上，爬來爬去，像隻小烏龜，逗得世人齊聲發笑。

過後他探聽到李九冬是李家五娘，冇有半晌躊躇，和父母、兄嫂表白心跡後，過完正月，就來求親了。

“大哥來了。”

李綺節輕籲一口氣，“也對，大伯和伯孃千挑萬選才定下杜家小兒子，四娘嫁給他，錯不了。”

她看不上杜老九，真嫁疇昔，隻會和杜老九成為一對怨偶。

李子恒咧嘴一笑, 滿臉東風對勁，“不吃酒了，我趕著歸去呢！下回再和你詳談啊, 我先走了！”

這個少年是他們當初從幾十個年紀相稱的兒郎當中遴選出來的，品德端方，邊幅堂堂，和李家門當戶對，是他們佳耦最對勁的兒婿人選。可有了之前的風波，就算他是天底下最超卓的男人，也不成能和李九冬攀親。

李九冬直接拿拳頭去擦眼睛，把兩隻眼睛擦得通紅：“姐姐，杜老九下個月就要結婚，新娘子是我們鎮上的，你如果真的體貼我，今後彆提杜家了。”

李昭節嗬嗬兩聲，俄然指著籌辦悄悄分開的李綺節，嘲笑道：“為甚麼三姐姐能夠在楊家退親以後嫁給五表哥的親堂哥？九冬卻不能嫁給杜老九？三姐姐前後和一對兄弟訂婚，太太不怕彆人笑話，到九冬頭上，就講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