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陣鐵器枷鎖聲傳來，沈氏又嘶吼著猛地將身子向前傾，兩名部曲立時將手中繩索一拉，才又將她拉了歸去。

怡心堂的門被翻開，顧老夫人趕緊彆過了臉，不敢展開眼睛，直恨不得將耳朵也堵上躲進被子裡去。

顧老夫人更是騰地一下又直起家來。

周氏神采惶恐，連連向顧老夫人身後退去，就在這時，顧鈺身形一轉，攔在了沈氏的麵前，沈氏不管不顧，一口朝顧鈺的肩頭咬了下去。

“為了你的君子一諾，為了你的道義？”

見到沈氏衣衫襤褸如乞丐普通被押架於堂中，堂中諸人的臉上也是各種神采俱現，或駭怪，或嗟歎，或不敢信賴，抑或另有那麼一絲絲的憐憫。

顧老郎主本來還想是否將沈氏直接送到顧鈺的暮煙閣，此時見顧老夫人跟炸了毛似的這般說，立時雙眉一豎，語氣果斷道：“冇錯，就要將她送到這裡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得了甚麼瘋病？我顧家不是冇有醫者，如何就不能冶？”

他這一句話卻問到了關頭點。

醫者命小僮提著藥箱戰戰兢兢的向沈氏走近，不料沈氏回過甚來將眼睛一瞪，一老一少竟是嚇得直向後顛仆了下去。

“放開她，請留給她最起碼的作為人的莊嚴！”顧鈺忽地對那兩名部偏言道。

看著顧家家主滿目標猙獰和怒喝，顧老夫人身子一軟，便坐倒在了塌幾上，一雙眼裡盛滿了不甘和委曲，幾近排泄淚來。

說罷，又問：“醫在那邊？”

怡心堂中，沉重的來回腳聲倏但是止，又一聲脆利的尖響傳出，站在廊下的仆婦們直嚇得戰戰兢兢跪倒了下來。

“她……她是瘋子……”小僮顫抖道。

顧家大郎主意本已年老的父親氣得神采慘白氣喘籲籲，忙上前勸道：“父親息怒，這事也怨不得母親和禕娘，沈氏對我顧家痛恨太深，又身懷技藝，如果放了她自在，難保她不會像一年前對待三弟那樣……”

固然她這一番話說得甚是肉麻，但在時下講究放誕為美的民風來看，倒是時人所讚美賞識的，前朝王安豐之妻經常卿婿，安豐謂之於禮不敬，其婦便說了這一番話，一時傳為風騷嘉話。

再次看到沈氏，陳嫗的神情又黯了黯，幾欲奔疇昔，顧鈺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推向身後，向沈氏走近。

你如何會變成這個模樣？當初阿誰活潑明豔放肆放肆的沈氏嬌娘到那裡去了？

沈氏這才鬆口，暈迷倒地。

在顧家家主的喝嘯中，張氏連打了幾個顫抖不敢出聲，顧老夫人也烏青著臉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歪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