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嫗!”顧鈺叫了一聲,低斥道,“出去!”
顧鈺又道:“至於祖母所說的,我將十娘推下水,阿鈺倒是不敢認,何人所見也?”
聽到這句話的顧老夫人一噎,實在有些不測,她看了看跪在堂上麵不改色的孫女,心中積累了好久的肝火竟是一時不好發作,愣了很久,方纔厲聲問道:“知錯,那你本身說,你錯在那裡?”
顧鈺將頭一偏,就見一汝窯瓷瓶在她的身側砸成了碎片,緊接著傳來的便是一衰老而冰冷的聲音。
她有她的高傲和不伏輸,可她曉得,越是如許的性子,便越是能給顧老夫人懲罰她的來由。
見顧鈺呆呆的望著她,好久連眼睛也冇有眨一下,顧老夫人不由得憤怒的再喝了一聲:“跪下!”
“祖母,阿鈺並非要氣祖母,乃是祖母不信阿鈺,故而,阿鈺不說即錯,說多亦即錯,既都是錯,阿鈺又能何如?”
“祖母!”顧鈺仍舊麵不改色,抬開端來直視顧老夫人的眼睛答道,“孫女知錯,那是因為祖母以為孫女有錯,孫女無從自辨,至於孫女到底錯在那裡,請祖母明示!”
婦人話還冇說完,顧老夫人更來氣道:“你看她這幅模樣,那裡像生過病,我看她清楚就是裝病,十娘夙來曉得謙讓姐妹,對她到處謙讓,她倒好,因為一支笛子就能將姐妹推入塘中置人於死地,也幸虧十二郎在,將她們二人救了上來,纔不致於讓十娘喪命。”
“祖母,我能夠作證!”
顧鈺仰首,安靜的看著顧老夫人,竟是道了一句:“祖母,孫女知錯,是因為祖母以為孫女有錯,這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一樣的事理,至於孫女錯在那裡,孫女還真不知,請祖母明示!”
她如何會健忘,因為那一次跪碎瓷,她的膝蓋便落下了病根,直到深宮裡那孤寂的十年,她也會經常在半夜被惡夢纏身,或是從永不儘頭的疼痛中驚醒過來。
此時的張氏,雖口中句句為她討情,卻私毫不談對錯,那裡又是至心為她好,宿世她雖不懂這些虛以委蛇之道,現在的她又豈會看不清……
顧老夫人看著這一對主仆情深,心中不免更是慍火陡升,冷哼道:“主子出錯,做奴材的罪加一等,你覺得我是忘了要罰你!”言罷,一指執鞭的老嫗,“兩個一起打!”
顧鈺抬眼,就見一個約莫六十歲年紀的白叟端坐於一張鋪了皋比塔子的官帽椅上,充滿褶子的臉上儘是嫌惡,昏黃的眼中儘是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