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聽著轎外熱烈,忍不住揭開了轎簾。他久居宮中,初見這熙攘來往紛繁熱烈的販子場合,路旁商店酒坊鱗次櫛比,路上商賈小販來往如雲,賣湯餅燒雞的叫賣聲連成一片,好一幅販子百態氣象,一時不由看呆了。隻苦了張國柱與錦衣衛的一眾武官,全神灌輸,不敢有一絲懶惰,一起過來都是汗透重衣。
“嗯!”崇禎聽罷又拿起奏摺看了起來,說道:“你去傳楊雲出去。”
崇禎笑道:“怕甚麼?就算有個甚麼事,有張國柱在,也一定能將朕如何樣,朕又不是豆腐做的。張國柱!你不是自比‘百人敵’麼,敢不敢奉詔?”
“楊賢弟公然痛快!”崇禎哈哈一笑,又說道:“你熟諳甚麼寒冰道人?傳聞是賈德明的師兄,你覺著與賈德明比起來如何?”
張國柱不知崇禎甚麼意義,呆了一呆,張揚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才如夢初醒般說了“遵旨!”出了宮門打馬去叫楊雲。
楊雲道:“都還罷了。遊大哥忙,小弟也就不說甚麼客氣話了,傳小弟出去有甚麼事嗎?”
好輕易過了鬨市,到了火食希少的郊野,風景為之一變。望著頭上悠悠藍天,腳下碧草連天,世人才垂垂鬆弛下來。又走了一陣,火食越來越少,遠遠便瞥見一株翠柏下隱埋冇著一座道觀――清風觀終究到了,張國柱等人才長長呼了口氣。
張國柱躬身道:“臣不知!臣也有好些日子冇見他了,前幾天聽他提及,待皇上龍體無礙了,籌辦去終南山尋道。或許已經去了,也是有能夠的。”
“哦?”崇禎饒有興趣的放下奏摺,又問道:“清風觀在那邊?”
三人聞言大驚,呆立在原地,崇禎笑道:“如何,你們想抗旨?”
楊雲悄悄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本來並未落鎖。錦衣衛世人佯作過往的路人,在翠柏下歇腳乘涼,三人便登堂入室進了道觀,觀中倒是空無一人
張揚見崇禎發怒,也放下筆道:“方外之人,閒散慣了,來去無蹤也是平常的,或許過些日子也就返來了。”
楊雲出去時崇禎仍在看奏摺,禦書房沉寂得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崇禎眉頭舒展看著奏章,手中握著的禦筆僵在空中,彷彿久久不能下筆。很久,“啪”的一聲,一滴殷紅的硃砂落在紙上,當即洇散開來。崇禎當即驚醒,昂首瞥見楊雲站在門口,放下羊毫笑道:“楊賢弟來了,坐罷!”
崇禎道:“朕曉得你們的心機,這來回不過兩三個時候的事,叫上錦衣衛換了便衣,前後遠遠跟著鑒戒,朕再坐了肩輿,由你們三人護著,能出甚麼事?這朗朗乾坤,彼蒼白日的,朕治下哪有這麼多惡人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