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睜眼,說道:“我自不會少你酒錢,隻不過本日出來的急,冇帶錢罷了。就將這身衣裳給你拿去抵賬罷。”說罷便一把扒掉身上衣衫,精赤條條地臥在地上持續扯鼾。廳內門客們鬨堂大笑,女客見此景象,從速紅著臉低下頭跑了出去。小二見他如此這般,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卻又無可何如。
也許是天妒英才,張揚而後便運氣盤曲起來。十六歲那年,正欲赴京插手朝廷會試,其父卻因病故去。古時喪父,稱為丁憂,按製得守孝三年。待得三年孝滿,張揚便意氣風發來到都城,覺得天下儘在他手,獲得功名易如反掌,真是誌在必得,直指鼇頭。
張揚收住心神,說道:“自當作陪。”
這一日,吏部幾位侍郎和門下幕僚們在醉仙樓二樓雅座宴請二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乾人極儘恭維巴結,溜鬚拍馬之能事,將楊二人捧到了九霄雲外。張國柱直腸子,自是聽得心花怒放,楊雲則看眼中,笑在內心。
楊雲抬眼一望,樓下廳中躺了一醉漢,酒氣熏天的在那扯鼾,店中來賓皆是掩嘴捧腹。楊雲看那男人,年紀二十高低,雖是爛醉如泥,倒是生得麵若冠玉,俊朗不凡,好一個美少年。店內小二上前掀了他幾下,他卻置之不睬,仍然熟睡。小貳心中焦炙,忍不住踢了他幾腳,青年還是不覺得意,翻了個身,鼾聲高文,嘴中嘟嚷道:“我安閒此安睡,你這小二好生不明事理,緣何擾我清夢!”
說是歇息,卻也閒不下來。張國柱知他比來得閒,三天兩端來尋他吃酒談天。更有一夥官吏知他二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每日都是設席接待,楊雲則就藉此機遇放鬆身心。
正自吃酒,忽聞樓下一陣喧鬨吵架之聲,幾民氣裡都有了些酒,遂離席靠著木欄看熱烈。
楊雲見他身無寸縷,兀安閒廳中鼾聲如雷,心中不由悄悄好笑。張國柱乃是草澤豪傑,見其如此作態,倒合他胃口,便往著樓下喝道:“睡覺那男人,敢不敢上樓來和俺老張痛飲一番?”
癡癡真性雲深處,皎皎冰心映玉壺。
楊雲見他赤身露體不成體統,下樓取過衣衫為其披上。張揚也不看他,說道:“有酒同飲,你為何不吃?來,一塊兒吃!”
如此過了一年,張公子更加瘋得冇邊起來。自比魏晉名流,興頭來了,茅坑邊也留下其書畫墨寶,不順意時,金山銀山也難買他一筆一墨。這日醉仙樓一鬨,乃是他不滿此樓掌櫃與小二的勢利作態而成心為之,加上心中有了些酒意,便順勢借酒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