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沉寂了半晌，隨後傳來萬曆悄悄的咳嗽聲。比來萬曆偶感風寒，身材不爽。當咳嗽聲停歇後，萬曆輕聲說道：“扶朕起來。”

盧受的眉頭擰得更深：“周大人，這恐怕不當吧。”

約莫四更剛過，雨下得越來越大。盧受藉著閃電的亮光，發明從遠處倉猝走來兩人。走進一瞧，本來是欽天監主事周子愚。撐傘的乃是周子愚的侍從，時任屬官的楊子仁。

盧受見周子愚慌倉猝忙向養心殿走來，雖有雨傘遮擋，衣服卻已淋濕了大半。周子愚來到盧受的麵前，深深一躬說道：“下官拜見督主。”

盧受聞言後背驚出一身盜汗，但他很快躬身應道：“主子遵旨。”

萬曆不耐煩地一擺手：“便可擺駕，朕要立即去看。”

萬曆瞟了一眼中間的盧受：“擺駕回宮。”

這江山氣運圖共有大小山脈七十二座，大小河道三百六十條，暗喻神州氣運，從太家傳流至今。自打欽天監關照這座江山氣運圖，每天看山脈的位置，河道的運轉，從未有過偏差。

但徹夜，擺在萬曆天子的這座江山氣運圖，上麵的霧氣濃厚，蒸氣暗淡。山脈較著有挪動的陳跡，而河道則瓜代逆轉。

萬曆抬手叫住了盧受：“盧受，你明日傳朕口諭，欽天監周子愚妖言惑眾，楊子仁狼狽為奸。抄家滿門，戶滅三族。”

盧受倉猝對門外高喊：“陛下有旨，傳欽天監主事周子愚覲見。”

盧受倉猝來到萬曆的身邊，在他與彆的一名寺人的攙扶下，萬曆緩緩坐起。

萬曆看了一眼跪在榻前的周子愚，輕聲問道：“愛卿不在家中歇息，半夜來到宮內所為何故啊？”

盧受來到養心殿的大門外，悄悄推開房門，然後衝著內裡輕聲呼喊：“皇上，您安息了嗎？”

周子愚奓著膽量說道：“微臣徹夜，按例檢察江山氣運圖，發明山川挪動，江河逆轉。臣一見，惶恐不安，故特來稟奏陛下。”

萬曆坐進龍輦，跟著周子愚等人來到欽天監。來到欽天監內司正大殿，萬曆屏退擺佈，隻帶了盧受走入欽天監的正殿。欽天監正殿以內燈火透明，萬曆一出去就看到了那幅江山氣運圖。這江山氣運圖說是圖，實際上是個五丈，長二十丈的沙盤。但這沙盤並非淺顯的沙盤，內裡有山川河道，青山鬱鬱蔥蔥，河道涓涓流淌。江山氣運圖的上麵霧氣氤氳，蒸氣環繞。

殿內傳來萬曆降落的聲音：“盧受，你有何事啊？”

養心殿此時已經點起了燈燭，藉著燈燭的亮光，周子愚發明多日不見，萬曆天子的神采愈發地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