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圖肯細心查驗後，打馬回報八音，八音便褪去兵甲，單身向兩軍陣中飛奔，而一身白衣的沈重也相向而來，兩人止步於百步。

瀋陽的上空濃煙滾滾，渾河的南岸鐵甲光寒，四周的平原鐵騎馳騁，八旗的勁旅陣列而待。

八音怒道：“沈東海竟也如同禽獸，敢殺俘殺民？虧他也是讀書人，竟然白批了一張人皮！”

格圖肯怒道：“但是被定邊軍搏鬥一空？”

八音怒道：“問甚麼？”

八音怒道：“那你要如何？”

八音咬牙怒道：“勝者為王，強者為尊！疆場爭鋒，存亡不怨！你水淹赫圖阿拉我不怨，你讓我大金浴血遼陽我不怨，你滅了我萬餘雄師我也不怨，可你如何就敢殺降屠民？你枉為豪傑，枉為讀書人，如此殘暴不仁，你白白批了一張人皮！”

舒克奇哀嚎道：“老幼婦孺，男男女女。除了主子，皆被搏鬥，無一活口。”

沈重對八音點頭晃腦笑道：“人生苦短，孤單如此，當平四波浪，縱橫一萬裡，尚未會儘天下豪傑，豈敢自陷絕地，輕言捐軀？”

八音怒道：“夠了！你到底要乾甚麼？”

沈重笑道：“你既不怨，我亦無恨，隻是想借你大金數萬人的性命，問問你的父汗罷了。”

八音氣道：“你也是百戰名將，堂堂定邊軍之帥，豈可如此怕死？”

八音神采烏青，嬌喝道：“無恥小人！”

八音轉頭苦笑道：“我甲士困馬乏，若此時回軍，這五千餘懦夫的性命，可也就一併斷送了。”

八音看到舒克奇，倉猝起家相迎，那舒克奇卻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格格。你來晚了，瀋陽完了，我大金五千子民也冇了啊！”

舒克奇是建州少有的儒者，格圖肯天然熟諳，趕緊扶著舒克奇來到八音麵前。

八音一時冇聽明白，大聲問道：“你說誰？”

八音氣道：“無恥！豈能這麼算？”

八音怒道：“若非明國天子和遼東官員逼迫，無端殺我先人，又方向葉赫諸部，到處淩辱刻薄我族，我們又豈會與明國爭鋒？”

很久，沉著下來的八音問道：“沈重讓你傳甚麼話？”

八音揚聲問道：“沈東海約我相見，所為何事？”

沈重無法，悻悻地停止了自吹，對八音笑道：“兵略無雙，用兵無常，麾下定邊軍粗鄙少文，馬屁拍得毫無程度，心中孤單無可訴說，隻好相約八音，訴於知音以求暢快。現在情勢已是圖窮匕見，再也不必坦白，八音如有疑問，東海當實言解答，便可為八音解惑，亦可滿足東海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