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城內四周的廝殺,望著東門外源源不竭殺入的敵軍,袁應泰想起了沈重的手劄。
袁應泰仰天長歎,拍牆哭道:“東林與諸黨,胡塗啊!沈東海,你小小年紀比我看得通透,吾不如也!可存亡之際,看破又如何,唯有一死贖罪罷了。”
袁應泰長歎一聲,對張栓說道:“你冇有守城的任務,從速走吧!我死在這裡!”
俄然,北方轟然,白浪滔天,滾滾大水北接彼蒼,漫過群山,翻卷著數米高的巨浪,張牙舞爪而來。一片白線衝出峻嶺,順著東門的廣袤平原,吼怒沸騰,卷著暴風,迅如奔馬,浩浩大蕩,無邊無邊,直撲遼陽城外。
天命汗抬頭大笑,在全軍呼喝中揮刀斜指,大喝道:“霸占遼陽,攻占全遼,與明國天子,逐鹿中原!”
鐵毅見韃子冇有動靜,昂然大笑:“遇見我定邊軍,女真韃子也不過如此,某去也!”
天命汗不覺得忤,更是歡樂。天命汗親軍和代善親隨,也倉猝照應:“萬歲!萬歲!千萬歲!”
皇太極歎道:“沈東海,明國名帥,想不到麾下也有這般豪傑。隻是明國朝廷闇弱,沈東海明珠暗投,可惜了無雙的才調。小我之力再強,國度疲弱,又如何比得過我大金的如日中天。”
“大汗威武!大金必勝!大汗威武!大金必勝!”全軍的吼怒讓天命汗驕狂不成一世,連連大笑,甚是放肆。
袁應泰慘淡笑道:“吾為非,吾為庸將,吾為奸佞,吾為禍首也。”
皇太極、莽古爾泰也急聲擁戴,山呼海嘯遍及遼陽上空。
袁應泰苦笑道:“瀋陽已失,遼陽不保,遼東雄師主力儘損於遼瀋,遼東已經完了。現在殘存步兵軍心已亂,就是跑也難敵建奴鐵騎,何談保住遼南?你自去吧,老夫誤國誤民,傲慢高傲私行更易熊飛白佈局,又不納沈重和麾下大將忠告,開城納了蒙古韃子,致有本日之敗。唯有一死遮羞,哪另有臉孔去見天子朝臣,以及萬千受難的將士百姓。”
遼東巡撫張栓俄然跑了過來,對袁應泰怒道:“督師,監司高出、胡應棟翻牆逃竄,軍心大亂,北城守軍已然崩潰。另有城內的蒙古韃子,叛變投降建奴,殺我抵當軍卒,誘我百姓門前盛裝投降,這如何是好?”
那明將長笑道:“某乃明國守備鐵毅,字恒之是也!奉我家大人之命,軍前傳書,韃子如是不忿,固然來殺。老子單槍匹馬,又有何懼?”
袁應泰高掛在空中飄飄零蕩,僅存的認識看著東西門殘虐的建州雄師,最後一抹復甦消逝前,隻見遼陽北方白浪翻滾,澎湃的波瀾穿過群山,向遼陽東門一泄千裡,濁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