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老的四川兵點頭歎道：“可惜了那幾千戰死的娃兒，享不了這麼大的福分，都成了孤魂野鬼嘍。”

馬成等人轉頭一看，隻見沈重從人群後站了起來，倉猝一個個起家驅逐見禮。

李晟呸了一聲，罵道：“屁，甚麼大豪傑大豪傑的，老子們剛出京的時候，已經夠怯懦丟人了，我們沈大人，那是比我們騎虎帳還怕死的主。曉得我們一起入山海關都練習甚麼嗎，跑！有個風吹草動籌辦跑，稍有敵蹤當即跑，仇敵突進尾隨，用力兒跑，幾股仇敵包抄，玩命繞著圈跑，實在跑不動跑不了，咋辦，藏！冇有這一起逃竄躲藏的本領，你覺得沈大人敢領著我們去赫圖阿拉惹是生非。以是，沈大人的用兵方略就一個，打我是打不過你們，可要論跑，那我是天下無敵。你才感遭到我，我已經籌辦跑，你才籌辦進犯，卻隻能看著老子的屁股越來越遠，你想追上我，累得你有屎拉不出，你想堵截我，我早竄出百裡以外，就算你雄師圍上來，我也能躲得不動如山，無影無蹤。這等高深的兵法，你一個毛頭小子懂個屁！”

沈重起家說道：“遼陽會戰結束後，先給死去的弟兄，後給傷殘的同袍，把他們的後事和家小父母安設好了，再給完整活著的士卒。銀子必定不敷，那如何辦，找天子老子要，找遼東文武鬨，該給官的給官，該給銀子的給銀子，該給地盤的給地盤，彆的軍隊我管不著，但是遼陽軍少了一顆米粒都不可。因為你們都是豪傑，你們一個個像農夫多過像甲士，可就是你們，逼得建州八旗縮回了赫圖阿拉，就是你們逼得天下無敵的建州雄師在遼陽城下無可何如，也是你們讓不成一世的建奴流血又墮淚。大明朝欠你們的，就必須還給你們，這就是我的心願！”

士卒都是與有榮焉得大笑，彷彿身價百倍，就是今後見了經略巡撫，也能挺胸抬頭的大人物。

“昨日，已是建奴圍城的第十九天，戰役常一樣，漫天的石雨和箭矢，不斷砸在遼陽軍的頭上，不時將南城的工事砸塌，又帶走了很多懦夫的生命和血液。

重傷員和輪班修整的士卒，正溫馨坐在戲台上麵，全神灌輸聽著素娥的清唱。廣場的另一邊，數百個即將登城作戰的士卒，正被下屬分組會商著經曆得失，然後相互拍掌鼓氣，列隊從各個通道分開。

因為通道較多，氛圍暢通很好，不時有廚子從內裡送來炊事，不時有大夫輪番查抄著傷兵的規複環境，不時有士卒對上一次的作戰失曲解商辯論，不時有作戰返來的士卒在戰死兄弟的骨灰前又哭又笑，不時有睡得死沉死沉的士卒呼嚕齊鳴，統統都是那麼調和、歡愉和哀痛，遼陽軍在南城儘力儲存著，他們為戰役而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