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安靜地看著城下的定邊軍,看著將近三年不見的伴讀,看著成為百戰名帥的沈東海,看著沈重從當年的白淨少年,變成現在的黑臉名帥,眼中無怒無喜,冷靜入迷。
定邊軍一過大明門,左麵便是錦衣衛和都督府,右邊就是禮部、鴻臚寺、吏部、兵部諸有司衙門,而前剛恰是承天門,另有大明曆代天子的寓所,紫禁城。
雄師當中,一白衣黑膚少年。劍眉朗目。沉寂如水,目視火線,嘲笑不語。清秀麵龐,清臒身形。在鐵騎的掩映下,在傳說的襯托下,鐵血名將的氣度,竟是如此刺眼,不敢直視。不是沈重。又能是誰?
正陽門守卒,陣列勸止,定邊軍鐵騎,終究止住了進步的腳步,全軍之氣,直逼向前,將數百守卒,衝得惶恐失措,混亂不堪。
從魏忠賢麾下廠衛,另有葉向高檔內閣大學士,以及張鶴鳴等六部重臣和朝堂文武,一齊目瞪口呆。
吳天武頓時一震,大汗淋漓,李晟東搖西晃,連連拱手告饒:“大人,彆玩了,要出性命啊。末將隻是叨教大人,我們彆在城外閒逛,從速進城麵聖,完了去見家小,冇彆的意義啊。”
張鶴鳴聞聽,麵前一暗,氣得渾身顫抖,卻指著沈重說不出話來。瞧著定邊軍悍勇無雙,巋然不動,就要嗜血而攻,亦不敢血染皇城以外,隻得恨恨而回,將定邊軍包抄得更加嚴實。
沈重望著闊彆將近三年的都城,回想著萬曆四十七年率軍出征,腦中閃現著一幕幕遼東風雨,不由唏噓長歎,雙眼昏黃。
沈重冷哼道:“那你就進啊,裝模作樣叨教個屁。”
魏忠賢指著城下的沈嚴峻聲喝道:“沈東海,你要謀逆篡位嗎?”
沈重嘿嘿嘲笑道:“敲山震虎,授人以柄。滿朝皆敵,激辯禦前!”
張鶴鳴指著沈嚴峻聲罵道:“奸佞,放肆若此,領兵直入皇城,爾意欲何為,想謀逆不成?”
“民之罹難兮願赴死!”
沈重鄙夷道:“胡說,出其不料。攻其不備,挖坑設套,然後一舉翻盤,如何不是定邊軍套路。再說,我們現在就算想給魏忠賢洗腳,給葉向高擦臉,給張鶴鳴餵飯,人家就能一笑了之不成?”
宏偉的北都城池,熙熙攘攘的廣渠門外,定邊軍千騎止住了漫天的塵煙,一齊轉頭看向沈重。
張鶴鳴目睹雄師團團圍住定邊軍,東廠錦衣衛將皇城保護得嚴嚴實實,便下轎步行,領著兵將走向定邊軍鐵騎陣前,傲然勒馬而立的沈重。
動靜被緩慢通報,入六部九卿,入報內閣重臣,入東廠錦衣衛,入皇城司禮監,入奏天子朱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