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裡抱著六歲大小的孩子,她的璋兒,瘦肥大小,如四歲的娃兒,他本是她的親生,卻被掛在靜嬪封玉嬌的名下,現在更要在先皇入殮後,被過繼給趙王府為後。趙王暴斃,世子景玨一死,趙王這枝無後,要從皇室後輩中過繼一子為嗣。
悲情似火焰積儲心頭,隨時要噴發。她的眼通紅,耳聽悲傷欲絕的哭聲此起彼伏。
“不是哥哥,是十姐夫,太後孃娘說,哥哥都是皇室血脈,姐夫是十姐姐的半子。”璋兒改正道,一板一眼,很有些小夫子的模樣。
方春旎悄悄的躺在榻上,神容安祥。她一身大妝,墨色鑲金邊的袍子,透出一張美人臉冰冷毫無赤色。
不知為何,她緩緩垂下淚來,那淚水滾落,冰天雪地的北風掠過如刀割般難過。
“不,不成!”流熏驚道。
“我不想孩子們飽受風霜之苦,以是,孩子留在宮裡,就拜托給你這開蒙師父了。”方春旎說,眉頭緊顰。
流熏一個寒噤,她牙關顫栗。她難以置信的望著新皇景璞,恍然大悟。
她淒然嘲笑,彆了,深宮,彆了,統統的恩仇。曾經統統的甜美,刻毒,哀思,憂愁。她敬愛的璋兒,她曾經有過的統統。
“冷宮,好冷,皇上去了,傳聞先皇嬪妃未有子嗣的陪葬,有子嗣的要離宮去保護打掃皇陵。”方春旎話音幽咽。
“如太妃薨了,如太妃薨了!”哭喊聲傳來時,流熏隨了宮娥們向偏殿奔去。
方春旎痛苦的點點頭回身掩淚,又將孩子推去謝子駿麵前催促:“你們兩個,給謝徒弟叩首,今後不準叫哥哥,要喊徒弟。”
六出冰花朵朵打在粉頰上冰冷,融入清冷的淚珠中。
“母妃,母妃!”瓚兒拉扯著她,不甘心的邀寵哭鬨。她俯身,抱起瓚兒,天然放下璋兒,璋兒反是哭鬨起來。
她用手背悄悄揩去頰上殘留的淚痕,強打幾分笑容說:“表兄見笑了。本不該讓表兄見我如此失態。或許,表兄心中,春旎早是冰冷寒腸的女人,鐵打的心。”
“公然是個有剛性的女子。”端貴妃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