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間,流熏那一聲“呔”字號令周身一震,那聲音,若迴盪在空寂的山穀。她似聽到了那久違的噅噅馬嘶,目睹一馬飛奔而至,挺身在山賊索命的絕崖單身匹馬救下她的恩公。
小寺人們本就看出了十二皇子的詭詐,正在低頭暗笑,現在一聽十二皇子一聲令下,常日裡圍在十二皇子身邊這幫為非作歹惡劣非常的小寺人們大聲應著衝上來,七手八腳上前將個金嬤嬤母女拖翻,扯衣服的拉汗巾子的,在金嬤嬤和雨蕉絕望的鬼哭狼嚎聲中,藤杖兜風拍打而下,打得個金嬤嬤醜態百出,哭爹喊娘無處逃命,一張老臉都丟儘去閻王爺麵前了。雨蕉麵薄,常日裡仗著母親在大夫人跟前失勢也是狐假虎威的,那裡想到現在天降橫禍,她哭嚷求救:“大太太,大太太救我!”
“玨兒,但是如此?”封氏如遇轉機般黛眉緊顰望向景玨,似待他道破玄機。流熏的後背一陣寒意。
“來人!再將這無事生非的賤婢打上二十。本王著人乘誰的車馬入宮,也要稟告你不成?端端的可愛至極!”
二十藤條笞肉結束,一對兒惡仆母女癱軟在地上,看得世人瞠目結舌。
景璨卻毫不在乎,吃得縱情,打個飽嗝,伸伸脖子,又探出紅紅的舌頭舔舔唇,驚奇地望著呆望著他噤若寒蟬的世人當真地說:“這點心,可不是分給你們的,看甚麼?”
看得流熏心頭那份心疼自不必說,一口口彷彿咬在她心頭上。這本是舅母拿給哥哥吃的。
景璨一瘸一拐地走去對流熏說:“快隨本王來,說說母妃如何交代的。”
他嘴裡兀自含混不清地叨唸:“品相不好,吃起來還過得去口。”旋即一口一個大吃大嚼起來,全然不顧眾目睽睽都在俯視他。
流熏心頭一驚,一早她是搭玨表兄的車馬出門的,現在玨表兄纔回府不明究竟,可不要說走了嘴。
“這是……出了甚麼事兒?大舅母……熏妹……”
仆人們聞聲向擺佈讓開一條道,世子景玨手裡提著金線馬鞭一襲白蟒箭袖颯爽的法度闊步而來,他先向封氏舅母存候,旋即同十二皇子打個照顧,驚奇地望著四周問:“這是如何了?”
小寺人們回聲“嗻!”嘩啦一下齊湧上來,急得雨蕉聲嘶力竭的掙紮哭喊。
世人惶惑驚詫的神采中,他又撚了一塊玫紅色的梅子糕咬一口,又吐出一半點頭說:“早知如此,就不辛苦你們巴巴的去替本王繞道買他家的糕點。”
景璨倒是大嚼大咽越品越香,斯須間,那一籃子點心便已一半入口,急得小寺人同心在一旁不斷口的勸:“哎呦,十二爺,甚麼點心就吞了這麼多下肚,便是彌勒佛的肚子也裝不下呀!”說罷就要上手去搶那提籃。景璨卻如個護食兒的貓兒普通,倏然扭過身去,躬身護了籃子矯情地痛斥一聲:“呔!大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