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的哭聲更大更凶,泛紅的雙眼狠狠瞪著他,不肯挪步。
那人緩緩走向前,一隻骨骼嶙峋的有力的大手遞給她,要拉她起家。
“秋,秋姨,秋姨…祖母……”流熏的哭聲迴盪在山穀裡。
天井裡已經擺了一口棺木,敞軒四開的堂上,乳孃秋已經梳洗潔淨,換了一身壽衣,寧靜的躺在木板上。冷燭兩圈將她環抱,燭光映出秋的臉頰慘白中暴露一絲安祥。
但是秋姨,無端端的枉送了性命。臨死前竟然透露天大的奧妙,還不及她多問一句,就如此放手西去了。
那隻大手悄悄的撫上她的背,摸索了半晌,又落下,悄悄拍哄她,也不說話,直待她哭得抽泣有力,他才淡淡說一句:“如有人敢傷了我的嫡親之人,我定要他粉身碎骨不得善終!毫不會在此徒勞的哭著等死!”
流熏一顆心緊提,但聽那馬蹄聲似是熟諳,公然月色下那匹白馬奔來,將幾根胳膊粗的樹枝扔在她麵前,滾落一地。
“嗻,”小寺人打個千退下,眸光卻偷窺著滿臉血汙的流熏,流熏垂下頭,大氅上的風毛死力遮擋了臉頰,心頭卻錯愕不決。
莊院門大開,一隊家院小跑了出來,為首的是個小寺人,打個千驚詫的望著世子身後的流熏和襤褸的馬車,驚得問:“世子爺,這是如何了?”
“上馬!”景玨警戒的四下望望橫陳一地的死屍,叮嚀流熏,“若不上馬,怕是山賊的救兵就追來了。”
他抱她上馬,本身飛身躍上馬背,從前麵緊緊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溫熱的鼻息就在她頰邊,他說:“坐穩,彆怕!我送你回府!”
她哭得慘痛,忘乎以是,哭得天昏地暗,統統的驚駭傷懷悲忿都藉此宣泄出來。
“這裡是皇上賜我的彆院,若表妹不想如此落魄回府,帶具屍首去驚擾太夫人的壽誕喜慶,就臨時在此換衣,裝殮乳孃。”他的話音清冷,如睫絨上凝的冰淩,又涼又痛。
秋姨,在謝府裡裝啞巴一聲不發,冷靜在謝府裡保護在她身邊十餘年,悄悄等候她長大成人,守住這個天大的奧妙。
哭得周身有力瑟瑟顫栗時,她纔看到身邊一向冷靜立著一人一馬,一聲青灰色衫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流熏倔強著:“我就守在此處!”抱住秋姨屍身大哭。
那人緩緩摘下蒙麵的烏巾,流熏一驚,那張麵龐冷峻五官深鐫線條剛毅的臉,通俗的眸子,恰是世子表兄景玨。如何是他?
“人死不能複活!”景玨開口說,話音溫存,“哭乾眼淚,也喊不醒麵前人。表妹節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