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旎的唇在抽搐,淚眼忿然地凝睇流熏,頭微微揚起,據理力圖。
流熏滿心戚然,未曾想哥哥來河南不敷兩個月的風景,竟然政績卓著,如此深得民氣。如果父親和祖父現在在場,是不是也該為謝府的長孫欣喜高傲?而哥哥,現在又在做甚麼呢?
流熏愣住了步,防備而忿然的目光冷冷瞪視方春旎,公然十二皇子所言不假,這對鴛鴦撇下了百姓,撇下了家屬親人,撇下了統統雙宿雙飛了。
“欽差大人,返來呀!”
山野沉寂,偶爾鳥語,不聞花香,天空陰翳飄著濛濛細雨,漫成一片粗糲的紅色,枯樹纏繞交叉如戈,又如無數雙枯乾的手無助的伸向天空,構成一幅枯筆淡墨的畫。
方春旎低頭,不敢直視她,囁嚅著,“你,如何尋到這裡的?”眸光偷窺流熏一眼,錯愕中透出幾分難以置信。
大河旁,白麻招魂幡四周飄飛如雲,延綿數十裡看不到絕頂,百姓親手紮的麻布花沿著河岸堆積如陸地,凝肅的氛圍,飄飛的冷雨,哭泣的哭喊聲,催人淚下。
流熏依著景璨指導的地點向山上攀索,也不顧了枯枝橫斜刮破了她的裙衫,地上的波折戲弄般的牽涉她的腳步,她焦心的向山上攀爬。此事,尚不能讓外人得知,哥哥佯死掛冠私逃,這但是欺君的極刑。
“熏兒!”春旎的口舌顫抖,那聲音將出未出,惶恐的目光望向流熏身後,驚得衝上去嚴峻的去捂她的口,推搡了流熏就閃去一邊,低聲說,“你哥哥他,他臥病在床!”
流熏心頭一陣欣喜,手中的木棍披開荒草灌木的停滯,緊走幾步上前。
她摸索的目光望著方春旎,方春旎一怔,驚奇的問一句,“這是真的嗎?”勉強堆出些笑容,口中卻含糊道,“隻是,這還要同你哥哥去商討,謝府,是他的悲傷地。”方春旎強忍了淚笑了對流熏說,“你看,我們當初尋到半山這農舍時,本是襤褸不堪的,這籬笆,是你哥哥親手一根根的豎的,還要這下山的道,也是你哥哥一點點的去開的,手都磨出了水泡,他卻說不痛……”
流熏定定神,不敢再向前,再回身看看來時的路,依約可見一段崎嶇的山路都是她一起踩開的,遠處彷彿看不到退路。恰是高低難堪擺佈不定,不遠處的山腰俄然呼啦啦的驚飛一群山鳥。那細雨中,鳥兒本是棲息避雨,除非被野獸所驅,亦或有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