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內,紅燭還是,案上的紅燭被風吹得搖擺不定,景玨四下看看,叮嚀一聲:“我去喊丹姝來服侍你淩晨安息。”
“陰差陽錯,萬人從中,擦肩而過,錯過幾度春秋,花著花謝,空歎無緣。當時,我醉酒,去問母妃,這是為甚麼?為甚麼小仙女對我不屑一顧,我那裡不如沈孤桐?”他輕笑點頭,望向流熏,“你猜猜,母妃如何講?”他自嘲的一笑自問自答,“母妃說,七仙女嘛,就隻能嫁董永那打柴郎。當年你小姨母也是如此的小仙女普通,到頭來,還不是所托非人。”
景玨仰首望天,似是可惜,又似是慨歎。流熏沉默,思忖著他方纔的話。他可惜這段緣分,莫非她就未曾動容嗎?不恰當的時候,碰到不該碰到到的人,最光豔奪目的時候,卻錯過本該碰到的人。莫非這就是緣分?
“啐!”流熏嗔惱道,纔要說話,俄然一陣夜風涼氣颼得她一個瑟縮,那呼啦啦的風聲更勁。更加奇特的是,那燈籠竟因剛纔的一陣陰風滅了一個,令周身氛圍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心頭開端怦怦直跳,奇特,莫非是因為他方纔說的那一番話嗎?
喧鬨的夜色間,俄然噗通一聲巨響,倏然驚破一船喧鬨,像是有甚麼東西墜落船艙後。
景玨端坐一旁,行伍出身的他常日連坐都是腰身筆挺,玉樹臨風。現在,他一襲銀袍沐著一身月光,連帶著衣角都泛了一層銀光。風拂起的他的長髮袍襟,在喧鬨的夜中獵獵作響,幽亮的目光就散落在漫江搖碎的銀河中,那眸光倒是通俗難測。他驀地無語,似是如有所思的沉吟著。一枝柔滑的柳條在他手中把玩著,漫無目標的在夜色波瀾中悄悄撥打。
流熏眉峰一挑,含笑不語。
滿河碎銀波浪不平,二人就悄悄對視坐在船舷,彷彿無數苦衷要訴說,卻冇法道出口來,就這麼寂靜的相守。可明顯是寂靜,卻恰美意裡有無數話語想要決堤而去。可兩人之間卻總似有一層隔閡,難以超越。那樣多的話語與摸索,終是堵在了心口,伴隨夜風,纏綿悠悠。
流熏聽他可貴如此調笑,更不由一笑,粉飾本身的哀痛。她噙了兩眼淚,鼻子四周嗅嗅道,“真是奇了,如何聞到好大的醋味?”
“啐,沈師兄好歹也是新科狀……探花。”她脫口而出,卻彷彿悄悄自嘲。宿世未曾留意的緣分,竟成為當代的苦苦追隨。若不是重活一遭,她怎能曉得宿世究竟錯過了甚麼。當代,她在抨擊阿誰負心狼,沈孤桐,但何嘗也不是在抨擊本身,抨擊阿誰不能慧眼識人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