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記下!”景玨喏喏稱是。
皇上啪的一拍龍書案厲喝一聲:“大膽!”
回身疾步上前幾步,撲跪在皇上膝下,哽咽不成聲。
他淚光閃動,卻強嚥了淚,深深抿抿唇以手背去擦拭麵上熔化的雪渣,卻將一張俊臉吐沫得如包彼蒼普通的黑。
一陣沉默,皇上一陣嘲笑,笑罵一句:“好大的人了,竟然哭哭啼啼了,真看不出你中軍帳內如何當了滿營將帥拔劍怒斬欽差,血濺三尺帥案,又如何能臨危掛帥奇兵突圍,莫不是世人以訛傳訛?”
噗嗤一聲,景玨破涕為笑,淚痕未儘的臉頰揚起來訕訕地打量皇上佯怒的龍顏說:“皇上賢明!”
回身就向殿外去。
“十二殿下,皇上在議事,不得擅入!”牛公公的勸止聲,殿門一開,屏風後繞出了景璨,一眼看到皇上膝下的景玨,驚道:“玨二哥,本來你在這裡呀,害得瑞兒好找。你應了帶玨兒去打鳥兒的。”他毫無顧忌的湊過來給皇上見禮,俄然一眼看到景玨的臉,不覺拍掌笑道,“咦,玨二哥難不成也被父皇罰寫字,如何都寫去臉上去了?”
話音裡很有些挖苦之意。
“一部《宋史》所敘名臣名將浩繁,可見是你心術不正曲解強套,拿來朕這裡文過飾非!”
景玨一怔,旋即沙啞聲音自描自畫般嘀咕:“父王命景玨來都城麵聖領死,景玨還想,皇上定然能換景玨一個公道,不似父王瞻前顧後的不問是非……”景玨的話音更加的哽咽,前麵的話竟然委曲的再難成聲。
“臣才疏學淺,隻記得昔日大母舅在南書房講課時講,宋朝嶽武穆名言: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怕死,天下承平。不知現在幾人能夠?誅殺欽差一事,那種千鈞一髮的景象下,景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柯必忠的一顆頭顱能在亂局下穩定軍心,就算他為聖上儘忠了……”景玨說得振振有詞,俄然言辭鋒利道,“……為此臣過後已遭父王一頓痛責九死平生也罷,觸怒龍顏千刀萬剮也罷。隻是臣擔憂,如果聖朝如此下去,怕是早死晚死不過是十年五載的工夫,何必爭前後?
皇上打量他,本來慍怒的麵龐俄然忍不住一笑,旋即忍了笑叱責:“朕可許你跪安了?”
聲音垂垂柔了幾分嘀咕:“三爹,父王他不講理,反誣是玨兒存了私心急功近利,要趁亂奪帥印才誅殺柯必忠的。玨兒冤比竇娥了!聽聞,前些光陰三爹似成心留玨兒在宮裡陪六弟讀書的,可父王各式不肯推委了。還求三爹務必成全了玨兒,留玨兒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