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桐也一聲呼喊“熏妹,莫冒昧!”三步並作兩步急倉促奔來流熏和謝子駿麵前,那驚駭的神采,恐怕流熏道出甚麼驚天奧妙。他低聲提示,“胡言亂語,把穩欺君之罪!”
無數目光齊齊望向他,謝祖恒踱步上前,來到廊子下,他悠悠地掃一眼謝子駿,清咳兩聲,牙關裡擠出兩個字,“褫衣!”
謝祖恒微微沉吟,封氏又勸說,“老爺固然氣惱子駿不孝,但是家規裡也有如此先例,莫不如饒了駿兒這十鞭。”
不過那斯須的工夫,謝子駿臉頰滾燙,如烈焰燃燒,他夾緊腿,一顆頭深深的埋低,恨不得寒微去地縫裡去。
天井正中陳了一張烏漆春凳,謝子駿沉默無語上前,一撩衣衿俯身趴上凳去。他身子骨肥胖,透出幾分清寒,趴在那冷冷的春凳上,更顯出幾分薄弱。
一旁的謝閣老終究開口道一句,“凡我謝氏子孫,不管爵位凹凸,家法麵前一視同仁。”祖父常日為人呆板,家法上不容含混,流熏心知祖父一開口,便是無人再能從家法藤條下救出哥哥,內心焦心,倒是無法。
謝子駿驚得掙紮了要起家,無法已被捆綁在春凳上,彷彿一隻被俘獲束縛了手足的小獸,他眸光裡透出絕望,悲忿地望向廊子上的父親,冷冽中透出幾分惶恐。
封氏倒是樂得做個現成好人,或是她急於裝點承平粉飾禍心,纔開口為謝子駿討情弛刑。流熏嚴峻之餘總算微出一口氣。
流熏眼睜睜看著謝安來到哥哥身邊,顫抖著儘是老繭的手不安地探進謝子俊腰內,將那條薄弱的暗花米色薄綾袷褲,一點點褪下到膝窩。眾目睽睽之下,無不惶恐驚詫,誰想新科狀元竟然也逃不過家法嚴懲?謝府家規森嚴,若敢稍有違觸,結果不堪假想。猜想現在謝子駿若早知本日的當堂熱誠,必然悔怨本身當日的少年莽撞。
管家謝安上前捧過帶水的藤條家法,望著小仆人都未免有些痛心不忍,倒是一旁服侍的仆人上前撩起了謝子駿的後襟掖壓去腰間絲絛下。隻那藤條高舉起就要落下的頃刻,謝祖恒俄然喝一聲,“慢!”
謝祖恒的目光裡就透出那麼一點棋高一籌的稱心,似在冷嘲熱諷,你小子敢應戰父親的權威,還拿來皇上來壓老子,今兒就讓你看看誰是你老子?自古以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兒子應戰老子,必將是以卵擊石!
流熏的櫻唇跟著春旎緊握她皓腕的冰冷手指在顫栗,她不知還能如何去救兄長,自哥哥蟾宮折桂回府後多少波折,總算千方百計獲得父親點頭許了哥哥回謝家,誰想另有這場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