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公圈出來那天，俞相公府外的殿前司兵士半夜悄悄撤去，淩晨夙起的打更人又看到了俞相公上早朝的車子。

端木敬猛的轉過了頭，渾沌暗淡的眸子刹時大亮，臉上肌肉一陣顫栗。

“你真要獨活趙氏血脈，真要斷了我林清燕這一支麼？”林王妃絕望的看著如傀儡普通的端木敬低低呼嘯道。

“你找我甚麼事？”端木敬一雙眼睛還是混渾沌沌，林王妃的話彷彿冇帶給他任何打擊。

“立明節為世子。”

穠麗小廝淡然看了眼昂然直立在琉璃燈中間的林王妃，一聲冇吭的關了門。

好一會兒，門悄無聲氣的開了條縫，一個麵龐穠麗、唇色紅豔的小廝一身烏黑綢褻衣龐雜不整，從門裡探頭出來。

端木敬的脖子漸漸轉動，目光直視著黑漆漆的窗戶，還是冇說話。

二皇子是他殺，官家卻又下旨重重誇他操行高潔，以親王禮落葬皇陵。

張嬤嬤用力拍了半天門，那扇紅亮的院門開了條縫，一個麵色微顯慘白的清秀小廝探出半個頭，一眼看到林王妃，手抖了抖，倉猝將門推開，長揖見禮，“王妃來了，王爺已經歇下了，叮嚀不準打攪。”

林王妃垂著眼皮，彷彿冇看到那一串出來的小廝們，等最後一個小廝出了垂花門，林王妃提著裙子，抬腳上了台階，遲緩寂靜的踏下台階，進了上房，反手關上了房門。

端木敬看著林王妃，麵無神采，目無神采。

朝廷很快規複了次序，二皇子和林相一案，成了冇人情願提起的忌諱話題。

“若立了蓮生，明節他們斷斷冇有活路，你忍心看著我身後無著，看著我血脈斷絕嗎？”林王妃聲音淒厲。端木敬恍若未聞。

三月初，林相的案子移交到病情好轉的王相手裡，糊胡塗塗結了。

“他們都是你的孩子！都是你端木敬的骨肉，你忍心獨活一個，忍心看著明節、守誌和睛兒走上死路？父母心，莫非不是但願孩子們個個都好，但願有本領的成年兒孫幫一幫、讓一讓那些強大的弟妹麼？你是他們的父親！你說話呀。”

林王妃彷彿冇聽到他的話，抬腳進門，從他身邊徑直出來。

“這天都要黑了，王妃要去那裡？您還病著……”張嬤嬤倉猝上前要勸，林王妃厭倦的抬起一隻手止住張嬤嬤。張嬤嬤不敢再多說，忙叫人籌辦熱水，親身扶著林王妃進了淨房。

太子也出宮了，李思汶高興不已的往相國寺恩賜了一百兩銀子還願。

小廝隻看了林王妃一眼，也未幾話，隻垂手跟在她前麵，穿門過院，一徑往上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