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急了，就是無所不消其極，她同雪若芊不一樣，雪若芊是窺測天意卻不能過量言說，蘇挽月倒是恨不得死死扒下一層皮來，看個透辟。

“你分開的這幾年，是去山海關外找甚麼東西了麼？”冷不防，蘇挽月在背麵輕聲問了句，“東海之底，現在變成崑崙山顛，那邊鬥轉星移是異世的通道，我是不是能從那邊，逃離現在的時空？”她本來就來自東海，山娥巍巍，在那些詭異莫測的聯絡中，也畢竟看出了些蛛絲馬跡。

蘇挽月伸手任由她握住，“可你給了我那麼重的任務，我冇法不被牽絆。”

“你若承諾我多活一陣，我幫你殺了北元天子也不是難事。你會真正一統天下，成為千古一帝。”略帶撒嬌的意味，蘇挽月笑了笑，那笑意還是放肆放肆，但卻有著種無法的情感。

蘇挽月哭得更凶了，像個小孩子一樣。

朱佑樘看著她哭花了的臉，擠了個衰弱的笑容。

手臂很細，不再是之前精瘦但健壯的感受了，蘇挽月枕在上頭，恐怕壓斷了。人真的很脆弱，皮膚會萎縮，牙齒會掉光，內臟會壞掉，從生到死，冇有那一刻不是朝著滅亡在疾走。那是種不著陳跡的竄改，隻要疊加而快速時，纔會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朱佑樘搖點頭，又點點頭，“舊事不成追，統統的事雖有因果，但也不要過於去尋求啟事了，不然適得其反。”

“雪若芊，你照實同我說，事情無可逆轉麼？”蘇挽月站在殿外，望著跪在佛前的人。

很久的沉默，而後像是一聲輕歎，揉碎在了風裡，“……你是我獨一愛好過的人……”溫潤嗓音，帶著些冷傲，他向來都是這類人，恨不得把心掏給你的時候，也是冷冷酷淡“愛要不要”的語氣。

蘇挽月笑了笑，吐出兩個字，“亡魂。”

“你問我再多遍，也是一樣答覆，天意如此。”冇回身，陽光照進大殿裡，金身的佛像顯得端嚴厲穆，她一身白衣跪在那，如多年前一樣。

“挽月，莫要率性……”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好脾氣笑了笑，陽光灑在他身上，有種與世無爭的感受。

蹲在地上，直到腿都麻了，四周昏天公開的一片，她隻感覺麵前發黑，抱著膝蓋緩了好久好久。最後謹慎翼翼，抬開端來，看那張彷彿睡著了的臉。還是有些凶的皺著眉頭，那雙微微上揚的鳳眼，卻彷彿不會再伸開了，風吹起他的頭髮，髮絲撫過他的臉頰，白髮如雪，冷得蘇挽月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