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的心臟狂跳，恨不能直接撞碎肋骨，從心窩裡蹦躂出來。

“兄弟，彆多想！”張宗昌勸說道，“這類時候，讓你乾啥就乾啥！”

那些常日裡吹鬍子瞪眼，甩開膀子自稱江湖豪傑的鏢師們，現在竟全都像雞崽兒似的，縮成一團，如坐鍼氈，更無一人敢有半點抵擋。

老爺子的神情有些茫然，一會兒看看馬廄裡響著串兒鈴的老馬，一會兒瞅瞅耷拉在半空中的長穗鏢旗，緊接著，目光掃過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刃，轉過甚來。

毛子兵們幾近同時拉栓上膛，刺耳的聲響刹時崩斷了何力山等人緊繃的神經。

這已經不再是插手忠義兵殺毛子的題目了，捧著人頭送出去，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何力山回聲跪倒，腦門上盜汗直流。

江小道不明以是，身邊的老崔趕緊推了他一把，輕聲說：“小道，讓你疇昔，你就快去吧！彆磨蹭了，免得他再懺悔！”

槍響。

本來，殺人就是這類感受。

“我……我叫何力山。”

江小道麵前頓時綻放一片血霧，鮮血飛濺在臉上，黏糊糊的，有點刺撓，灰紅色的硝煙袒護了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何新培吊著丹田氣，聲若驚雷。

何新培勾起右腿，用腳後跟磕了一下槍桿末端，順勢一劈，丈長的紅纓大槍立時架在身邊，槍身擺動，嗡嗡作響；槍尖震顫，晃出點點寒光。

伊萬聽過翻譯，轉過身冷冷地瞥了一眼，隨後從腰間拔脫手槍，對準江小道。

何新培穿戴一身癡肥的藏青色棉襖，孤零零地站在院中，右手立著一杆紅櫻大槍。

世人屏氣凝神，江小道更是瞪大了眼睛。

一時候，七嘴八舌，聒噪狼籍的聲音混成一團，十足灌進江小道的腦袋裡，讓他頭昏腦脹。

“我何新培，自幼習武，十五歲闖關東，二十六歲初創長風鏢局！幾十年來，多虧各位照顧，賞我一碗飯，拿我當小我！闖蕩江湖，一為用飯，二為響蔓兒。能混到明天，夠本了！我年齡大了，要臉！現在，家門不幸，在災害逃！我老何不求彆的，隻求各位茶餘飯後嘮閒嗑的時候，能念我一個好就行！何某，拜謝了！”

“你叫啥？”

伊萬微微哈腰，咧開嘴，暴露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再次反覆道：“你，殺他！”

江小道這才直愣愣地拖著腳步往前挪蹭。

“砰！”

棋子兒罷了！

“彆他媽吵吵啦！”

四周的人群，固然冇有助紂為虐，卻也不過是跟在背麵隔岸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