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故兮愁苦?
“你說甚麼――”這一聲並非出自楚王商之口,而是發自王後的尖叫:“到底是公子,還是公主?”
綠葉兮素華,芳菲菲兮襲予。
女醫摯已經走到楚王商的麵前跪下,將手中的嬰兒高舉到楚王商麵前:“恭喜大王,向氏為大王產下一名公主!”
王後神采頓時烏黑,心頭隻要一個動機淒厲地盤旋:“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來了,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來了……”
她身穿軟滑精彩的刺繡綢衣,容光素淨,悄悄地躺在椒室當中。抬眼望去,有夜明珠照明、犀角掛壁,床上有齊紈為帳、魯縞為被、黃金為鉤……一絲絲暗香從香爐中冒出迴旋而上,敞亮暖和的室內泛著絲綢和黃金的幽光,彷彿最華麗的夢境。這本是個極其溫馨的地點,但是自踏入椒室的時候,那種惶惑不安的感受就始終覆蓋於她的心中,
秋蘭兮青青,綠葉兮紫莖。
她神采慘白,腳下也不由一軟向後倒去,卻被玳瑁扶住了。
“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
天井中,戴著麵具的女巫轉圈騰躍吟唱,向著傳說中主管子嗣、驅除邪魔的女神少司命祈求保佑,讓產婦安產,讓嬰兒順利出世:
而此時王後卻顧不得看她的神采,隻死死地盯著她手中抱著的繈褓中那一團哭泣不止的嬰兒。倘若眼睛能夠噴得出火來,她現在眼中的火足以活活將女醫摯和這個嬰兒燒死千回,倘若眼睛裡能夠射出箭來,那麼她眼睛盯著的人早已經被射透千箭萬箭。
合座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
展轉數月疇昔,向氏已經分娩。當下由女祝徹夜跳巫祭祝,女禦女醫著緊服侍,連楚王商都例外罷了朝而坐在椒室外庭等動靜。
[注1]:楚王商,羋姓熊氏,單名商,即後代所稱的“楚威王”,“威”是他的諡號,但他此時仍活著,便按當時風俗,稱之為楚王商。
此時外頭女巫的歌聲正悠悠傳來:
“小君――”女醫摯天然聽得明白了,也唯有聽明白了,才嚇得魂不附體,伏地顫聲道:“小君,小醫學的是救人之術,並非殺人之術,求小君莫――”
此時王後心如油煎。阿誰該死的女醫摯,竟敢違她之命,遲延到現在還冇有動手。她已經派人催過數次,女醫摯隻推說現在向氏身邊,莒姬防備甚嚴,且女禦奚人環抱,便是食品藥材,也都有專門的烹人食醫掌管,實在不得動手。唯有惠分娩之時,諸事混亂纔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