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淺笑道：“七阿姊，八阿姊這些年來是照顧我們很多，她是嫡公主，生來命好，我們如何能跟她比。這些話不是當初你奉告我的嗎？”

羋茵聽得“鄭聲衛樂”四字，臉上如同打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地起來。她一貫要強，如何受得瞭如許的話，欲辨無辭，欲怒又有羋姝身份壓在那兒。她站起家來嘴唇顫抖幾下，一扭身，竟是捂臉哭著便跑走了。

女師便點頭道：“八公主說得極是。朱紫們學習琴棋書畫、禮樂騎射乃至於女紅廚藝當家理政，是為了熏陶情操、增廣見地，不至於五穀不分、四體不勤、雅俗不辨、遇事不知。原意在於廣，而不在於精。若論廚藝，吾不如廚子；若論女紅，吾不如縫人；若論歌舞，更是如何也精不過那些坊市的歌女舞伎。但是學了這些，吾能夠觀賞、能夠評點，偶有展露才藝，那也是錦上添花，增加興趣。”她說到這裡，轉向羋茵，羋茵還自不解，羋月心中已經是暗道一聲糟糕，公然見女師道：“少司命舞，原是為王女祭奠而作，以崇高的血緣，來呼喚神祗的隆臨，是多麼崇高之事。行祭者當有立於六合之間，我獨一人的氣勢。”說著又是長歎一聲道：“但是七公主的舉止，卻去學了那些宴前舞姬的技能，豈不是捨本逐末，買櫝還珠。須知鄭聲衛樂，原也不是君子所好。”

景氏、昭氏等宗女見狀，對望幾眼，便有一些騷動不安起來。女師卻巍然不動，似未曾看到羋茵跑走普通，卻對著餘下的人道：“朱紫們可見過宗廟中的欹器？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學習課業，亦當如此，不成偏好、不成荒廢，請朱紫們記之。”

一曲畢，瞽師停下琴，三女便以劍指天，作完最後一個行動，收劍而立。

羋茵見狀便抿嘴一笑。這歌舞一項，恰是她的長項。且這支少司命之舞，她用心練了好久。這女師常常愛阿諛羋姝，但方纔三人同舞，她決計作了很多高難度的行動，便不信這女師還敢閉著眼睛說她不如羋姝。

羋姝微微一笑，開口道：“我等既受甘旨之奉，言行舉止當為世人榜樣，習文學藝，乃是為了本身學問教養襯得起這高貴的身份。”

三人便走到前院去。羋姝等人正熱烈地會商著，見了三人來便道：“隻等你們三人了，快走，快走。”

羋月三人斂袖施禮，走到最前麵的三個坐墊跪坐下來。

這一課便結束了，諸女走出學殿，這一口氣才鬆了，剛纔大夥兒嚇得不敢說話，此時便交頭接耳說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