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商當即命令,遍查六宮,何人有孕。
王後看著兒子漫不在乎輕浮非常的模樣,心中氣恨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罵道:“豎子,大王出征托政,不過為的是你現在是嫡子,可你立為太子至今,這些年來所行之事,何時稱過你父王之心胸?我當年懷宗子,才住過椒室。現在那向氏隻是有身,便已入椒室,更何況有唐昧星象之說,倘若那向氏生子,挾稱霸之天命,再過得十餘年,沖弱長成,到時候我大哥得寵,安知你父不會廢長立幼?”
楚王商於章華台上,凝睇階下:“唐昧,此言當真?”[注1]
唐昧鎮靜隧道:“大吉!此乃霸星,臣查書柬,晉文公降世前亦有此星象,此星象當主橫掃六國,稱霸天下。臣觀此星初生於禦女星之南邊,正對應我楚國,主後宮將有孕者,當生霸主。”
侍女玳瑁知她表情不好,忙柔聲勸道:“小君[注1]不必在乎,不過隻是個媵人罷了,想來必是那莒姬弄鬼,甚麼星象異兆,當是自抬身價罷了。”
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固然征程辛苦,他卻未曾有一日停止過對天象的察看。對於他而言,天上銀河固然非常廣寬,那繁星在彆人眼中如沙粒般不成勝數,但在他的眼中卻如他手掌的掌紋一樣熟諳。
自春秋戰國以來,各國國君,最大的胡想無不是稱霸諸候,號令天下。“稱王則不喜,稱霸則服從”,霸道隕落,霸道昌隆。
太子固然是按著儲君的教養生長,文武兼備,措置政事上有師保相鋪,倒也四平八穩無甚大錯。但是太子漸長,卻越來越顯現出他脾氣上的致命缺點來。
王後嘴角一絲刻毒的笑意:“爾既助產胎兒四十有七,可知以百人計,懷娠後滑產幾人,難產幾人,出世後死胎幾個?”
卻正在此時,後宮得寵的夫人莒姬便來奉告,她的媵侍向氏有孕。楚王商大喜,立即下旨,將向氏遷入椒室,派女醫日夜跟班,以保胎息。
倒是一邊的太子槐忍不住開口了:“母後何憂之有,兒已立為太子多年,且行過冠禮。父王出征,多交托國政與兒,一個尚未出世的嬰孩,何必如臨大敵?”
此時因撻伐比年,公卿大夫皆有習星象之學,觀天象之異,令此學說人才輩出。當時“魯有梓慎,晉有卜偃,鄭有裨灶,宋有子韋,齊有甘德,楚有唐昧,趙有尹皋,魏有石申夫皆掌著天文,各論圖驗。”唐昧即當時楚國的星象大師。[注2]他是在征齊回程的第一個早晨,站在高坡上察看星象的時候,發明這突來的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