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天空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想來下了整整一夜,這是今春第一場雨,細雨如絹絲,悄悄柔柔如有若無,無聲無息地打在衣衫上,濕濕涼涼的如同縹緲煙霧在空中泛動。樹葉兒被洗刷得青翠綠翠,讓民氣裡癢癢的。
那人還是先前的姿式,半靠著大桃樹,臉兒衝著牆,一動也不動。
崔小眠回到家裡把杏花倒進柳條籃,到廚房拿了個明天小丫蒸的玉米饃饃,想了想,又端上一碗水,如果此人還活著,那定是幾日冇吃過飯了,說不定能讓玉米饃饃噎死,給他碗水喝,也免得美意辦好事,攤了性命。
崔小眠也冇想到,她話音剛落,此人就展開了眼睛,倒是把她嚇了一蹦,就彷彿此人一向在等候著她的呼喚一樣。
崔小眠靠近一點兒看疇昔,見那人固然穿得破襤褸爛,可臉上並不臟,也或許是讓雨水沖刷潔淨的吧,看上客年齡並不大,頂多二十四五歲,和彆的流浪漢分歧,此人生得有幾分清秀,身板看著也挺結實,真不明白如許的人,如何就淪落到這份地步。
崔小眠遞過水碗,看著那人把一大碗水喝得滴水不剩,那人喝完了,抿抿嘴唇,彷彿另有些意猶未儘。
冇想到那人卻又是笑了笑,伸手入懷持續摸索,這一次他摸出的銀子比剛纔那塊大很多,竟是個一兩重的小銀錠。
春季的雨不會下得很大,但是院子裡也已一片泥濘。地窖裡挖出來很多土,蓋屋子用去一些,可餘下的還是堆成了小山,泥瓦匠合作光鮮,這潔淨運土的事加錢也不乾,幸虧另有個能吃能喝無能活的大牛,崔小眠不怕院子裡的土冇有人運出去,要恰好這幾日忙活私房宴,大牛跑進跑出冇閒下來,下了一夜雨,院子裡也就變成了爛泥潭。
鄰近家門口,卻見大桃樹下坐著一小我,此人背靠著樹乾,從家門口阿誰角度還真不會留意,這會兒從大街上返來,一眼便看到了。
崔小眠看看碎銀子,又看看那人的臉,二話不說,捏過銀子,就對那人道:“水你喝了,銀子我也收了,你該走了吧?”
此人也真是彆扭,這雨雖說下得不大,但是張口瞻仰天空,也能喝個水飽,他竟然一天一夜滴水未沾?
“小兄弟,奉告你家大人,這錠銀子是鄙人的留宿錢,就在這裡,桃花樹下,明日此時,鄙人必會拜彆,毫不打攪。”C
難怪你丫混成這個德行,清楚就是個四體不勤,混吃等死的敗落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