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決計重罰齊世的康熙被高士奇的如簧之舌深深打動。想想，又覺確有他的事理。但放手不懲戒，又於心不甘，默謀很久，康熙方喃喃說道：“不罰，作罷了？”

彷彿為了應和著這突變的氣候似的，未不時分，齊世接到一道聖旨，接完旨意後，府裡的總管先行來報納蘭氏一個讓人驚奇的動靜，他稟報導；“老爺被封了正紅旗蒙古都統，讓老爺賣力招兵一事兒，年後出發到察哈爾去練兵，不得遲誤。”

“甚麼？哦……老爺得晉封正紅旗蒙古都統了，賞！總管，今晚府裡每人都給加一個菜，併發六分賞銀。”納蘭氏平靜地叮嚀道。

高士奇吃了一驚，“撲通”一聲雙膝跪下，說道：“主子豈敢！主子原是得誌墨客，跟了主子，不次超遷，己經貴在機樞，焉敢以身試法？主子是說，冒然擴大旗下漢軍當然不好，但主上乾綱在握，這弊端好矯治；動了民氣不易挽回。主上天聰睿智有日月之明，自能洞鑒主子苦心！”

“嗯?”

康熙拍了拍冰冷的銅鶴，又踱了幾步，內心仍不住翻個兒此次的奉天之行。此次在奉天，盛京提督周培公的諫言不由飄進了腦海。

“主子覺得皇上親征，最要緊的是督糧。”周培公說得有些鎮靜，用手拍著擺在案桌上的輿圖道，“天山南北兩路，有富八城、窮八城之說：北自烏魯木齊以西，南自阿克蘇以西，土沃泉甘物產豐殷，此乃所謂‘富八城’；自烏魯木齊向東四城陣勢高寒、山溪多平地少，哈密之南向西四城地熱偏狹，多是戈壁瀚海，謂之‘窮八城’。主上若能確保我軍用糧，命一大將堵截葛爾丹西歸富八城之路，敵之糧道即斷，即便不戰，餓也將葛爾丹餓垮了！”

“是，太太。”總管麵無神采地回道，然後他就下去了。

"哦，不曉得呀！"靜兒說道。

回至大內，已是子末時分，康熙徑住了養心殿。下了丹墀，在沉寂的天井裡漫步。中天冰冷的殘月，恰如一把玉鉤，若明若暗，將宮牆頂、殿角、罘罳、銅馬鍍上了一層銀光，統統都覆蓋在影影綽綽、恍恍忽惚，似真似假、似有似無的靄氣當中。

“我朝定鼎已四十餘載，民氣浮動啟事很多。”高士奇款款下詞，“最大的事莫過於漢人固執，謬解賢人經義，死抱了華夷之見。”

“萬歲，練兵纔是關頭呀!”高士奇眉棱骨挑起老高地說道。

第二天醒來，哈季蘭望著內裡夏季難見到的暖陽不由咧嘴一笑，好的開端呀！明天應當能和阿瑪好好聊聊了哦!可惜慾望是誇姣的，實際倒是殘暴的。明天將是刺激而不平淡無奇的一天，上午還暖洋洋的，下午高山一聲雷（奇特哦，夏季打雷，真少見！），然後淅淅瀝瀝下起小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