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冷冷一笑,“難為夫人還記得,不過是少了換洗衣裳,又不是甚麼大事,何勞夫人親至?這牢裡渾濁,莫汙了夫人的衣裙,夫人還是快些請回吧!”
明顯麵前這女子的音容笑容同吳宛生得一點兒也不像,但是她這副明著謙恭,實則埋冇鋒芒的說話調子卻總讓我想到吳宛,阿誰看似荏弱有害,實則倒是滿腹心計的惡毒女子。
我先已命獄卒送出來一盆熱水給衛恒洗漱,趁著他背過身去淨麵時,悄悄推開虛掩的牢門,足尖點地,不收回丁點聲音地走了出來,悄悄站在他身後,原是想給他一個欣喜,哪知他許是這幾日來都未曾好生洗漱,淨完麵後,將那有些臟汙的中衣一脫,拿那布巾擦起上身來。
秋月看了我一眼, 便立即低下頭去, 跟我施禮問安。“想來夫人是在婢子走後才同中郎將結婚的, 是以婢子未曾見過夫人,還請夫人恕婢子無禮之罪。”
我同他道:“還請尹寺人去查一查為何那秋月接連幾天都呈現在天牢門前,卻始終趕她不走。”
我在心底輕歎了口氣,都說人無完人,要說衛恒文韜武略甚麼都好,便隻一點不好,那就是脾氣上來了,性子有些暴烈難哄。
尹平有些不悅,“你不是已然嫁人了嗎?卻在這裡做甚麼?”
尹平忙斥道:“秋月, 夫人在此, 還不先同夫人見禮!”
待聽到我叮嚀尹平派兩名奴婢先帶她回府時,她的眼中又顯出絕望之色。
我冷眼看著秋月持續在那邊要求,“求求夫人了,您行行好吧!念在奴婢不忘舊主的忠心上,讓奴婢重新入府當個灑掃丫環吧,奴婢在這世上已然無親無端,唯求舊主垂憐,您如果不肯收留奴婢,那奴婢就隻要死路一條了!”
這名哭著喊著求為子恒送衣物的女子竟不是吳宛。
秋月哀告的聲音極大,惹得門外寥寥幾個行人全都轉眼看了過來。
這一點在宿世時尤甚。在他即位為帝後,明顯天下都是他的了,他的脾氣反比之前更加暴躁易怒,宮人們一個不慎,便是腳步聲略重了丁點兒,都會被他命人拖出去杖責。
這天牢扼守森嚴,若無令牌,連我這個衛疇的兒媳都進不去,何況她一個淺顯的民婦,隻是她這番話聽上去,似是個忠心侍婢一心不忘舊主,端的是長情又忠心,可那副口氣卻聽得我內心極不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