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悄悄搖擺著她的膝頭，抬頭懇求道。

我當真道：“嫂嫂怎是外人，她亦是我們的家人！”

可她的神情卻不見涓滴狼狽，腰背挺得筆挺，抿緊了唇，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

母親再是長輩，也不該讓一個傷者去服侍她這個病人？

過得很久，母親方垂淚道：“我生你時，曾夢一神仙送玉衣入懷。那日劉公亦曾有言，說我兒貴不成言，若他相術當真神妙非常，那我兒倒是個有大造化的……”

母親白了我一眼，“你莫不是又要替張氏那喪門星說話，我不想聽！”

想到這裡，我不由微微提起裙襬，快步往嫂嫂的寢室走去。

她仍指著嫂嫂道：“清楚是她這個兒媳故意怠慢我這個姑氏。我不命人去喚她，她就不來給我存候；讓她給我捶捶腿，手上冇有半分力道；讓她給我端藥來吃，也不先嚐嘗涼溫，這般滾燙，幾乎冇把我舌頭燙壞。”

自我和她們在衛府重聚後，我就發明，母親對嫂嫂的態度是一日不如一日，更加的刻薄嚴苛。初時不過冷言冷語，本日竟然將湯藥潑到嫂嫂身上，這般唾罵她。

母親見室內隻餘我母女二人，不滿道：“你倒好，將我的婢女都遣去奉侍那張氏，誰來奉侍我這個老太婆？”

母親打斷我，“你休要替她討情，她清楚就是用心的！想是看我的兒子死了，我們甄家隻剩我們孤兒寡母的，她又恰是好韶華，心中不免生出些彆的心機來。”

“嫂嫂身為兒婦，奉侍姑氏，自是分屬該當，可母親莫非忘了，嫂嫂身受十餘處傷，至今未曾病癒，昨兒府中的醫官還要她每日大半時候都須臥床靜養，您卻偏要她在這個時候給您捶腿端藥，這不是成心刁難又是甚麼？”

她又指著嫂嫂罵道：“當初就不該娶你這個喪門星進門，本來我不肯，可豫兒執意要娶你，成果呢，娶了你到我們甄家，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可這幾年下來，你不但冇能生下個一兒半女，還剋死了我的兒子，害得我甄家丟了洛城，寄住在此，都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

母親終究不說話了。

我忙跪坐在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撒嬌道：“這不是有女兒親身奉侍您嗎？”

她本就感覺我們客居於此，多少有些寄人籬下，如果讓她曉得了衛華對姨母、對我們的敵意，那她心中會更難放心。

我倉猝奔到母親房裡，剛到門外，便聞聲裡頭傳來一聲輕微的低呼聲，隨之而來的便是母親的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