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自入宮以來曾參與過幾次宮宴,曉得這些獎懲不過就是詩詞歌賦。人老是吃一塹長一智,她也是如此,經曆夏季那場風波後,她驀地覺悟,臨危不懼和足智多謀終是不敵未雨綢繆,詩詞歌賦並非她所善於,不如提早備好畫。
璞玉禁不住望向身著一陣玄色祥雲暗紋常服的他,月餘未見,仍然溫潤俊朗。那竄改她運氣軌跡,令她墮入宮闈中的人――太後,此時現在正站在他的身邊,一身金色華服,華貴端莊斑斕,可見年青時的太後也是傾城色,不輸在坐的任何一名後宮妃嬪。今早在宮門出恭迎太後回宮時,她淹冇在世人中,太後坐在肩輿中,相隔頗遠,看不甚清楚,此時這般進間隔的瞧著,才知太後身邊的貼身服侍的姑姑與迎她入宮的慕姑姑乃是同一人。
正在心神恍忽不定間,忽地她的目光撞進一雙溫潤如玉的黑眸中,烏黑的瞳人中包含著笑意,這雙黑眸璞玉極其熟諳,那年春日融融,輕風不燥,挑花擠滿枝頭盛放,燦若霞雲,她在他墨黑的眸子中尋到她的影子。憶及那年那一日的桃花,白衣似雪的他,春日突如其來的初遇,以及本日贈與髮簪間情義,心好似浸入了這盈盈繞繞的桂香,淡淡的歡樂竟更加甜美了起來,彷彿撲倒了整罐蜜糖般,空中浮動著絲絲甜意。她的臉上一陣炎熱,趕緊轉開目光,偶然間瞥見身邊的陳錦林明眸皓月,笑意嫣然,目光停駐之處恰是宋瑾。
自宴會開端至今一向沉默寡言的晚妃,看了一眼玲盯手中的畫卷,含笑盈盈道:“璞嬪好似有所籌辦,猜不出燈謎也是情有所緣。”
難怪她私底下尋覓如此之久卻從未曾尋到慕姑姑的蹤跡,本來姑姑已是出宮。
璞玉笑道:“臣妾對樂律更是一竅不通,唯驚駭擾到皇上太後與世人,對詩詞也是所知未幾,深怕詞不達意,唯有畫畫可拿得脫手。故而,臣妾便在閒暇時分提早籌辦了這幅畫,想著如果遭到獎懲時便能以這幅畫相抵,這般臣妾受了獎懲,又不擾了皇上太後的雅興。”
心頭微微一顫,絲絲歡樂之意轉首間化成雲煙,悲慘好似春日綠藤瘋長,滿心皆是難以按捺地絕望,後宮嬪妃皆是妝容精美得體,麵施粉黛,雙頰嫣紅,或是美豔,或清麗脫俗,滿座花紅柳綠間皆是為他而來,他的灼灼目光所及之處畢竟是何人何物,她無從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