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喬幽目光微凝,“若不是你動用了些許內部的釘子讓我查到了蹤跡,這世上恐怕冇有人曉得這局是出自你之手,真是……好局,妙手腕。”
來人撩了撩額前垂下的一綹髮絲,他穿戴一身半舊的粗布麻袍,髮絲長年的不洗,看起來油膩膩的。下頜略有鬍渣,不過如許落拓的形象配上他清峻的麵貌卻便有一副滄桑神韻。他懶洋洋地勾起嘴角,一隻手搭在門框上,“伴計,打二角黍米酒。”
聽了那被族滅的姓氏,家奴嚇了一跳,臉都白了,隨後又色厲內荏道,“你、你是甚麼人?莫非甚麼阿貓阿狗都能見蘭陵王不成?”
至於當明天子麼……
“這話說得可不入耳。賒酒如何能叫賒呢?”申屠一揮手,蕭灑隧道,“酒中豪客,若能覓得懂酒之人,便是人生一大幸事!所謂‘當浮一明白’,痛飲三百杯才暢快,那些阿堵物提來何為!”
“如此一來,國將不國,大齊危矣!”
“哦?……你是個很鬆散的密諜,冇有首要之事毫不會冒這個險。”申屠關上門,全部陳腐的藥房當中便再無一絲亮光,陳腐的朽木氣味和苦澀的藥味稠濁在一起,讓人有些堵塞,“說吧,究竟出甚麼事了?”
“欲揚先抑麼……右提司這一招用得真是爐火純青,看來回絕的話是說不出啦,好吧,你說……幫你甚麼忙?”
“……你熟諳鳳棲梧嗎?”
見了打門者,當即家奴的嘴裡便噴出了滾滾不斷的汙言穢語,然後上前便是一陣拳打腳踢,一邊踢著一邊惡狠狠道,“甚麼東西!敢來這兒要飯,你曉得這是何人的府邸麼?聽好了!這是蘭陵王府!狗孃養的!”
鄴城某處宅邸,短促的打門聲響了起來,愈焦炙躁的節拍和減輕的聲音幾近要將這扇小小的木門拍碎!
說罷,便朗笑出門而去。
“顯祖在位時,固然劣跡斑斑,倒也‘主昏於上而政清於下’,現在,瞎子入朝,小人當道,暗淡無光……”
“這兒是開酒坊的,咱就是一商賈,不懂你那甚麼明白小白的。”伴計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走到櫃檯後猛地抄起一把笤帚,朝著申屠像是少林伏魔棍法般虛張陣容地揮動了幾下,惡狠狠道,“快走快走!不然爺爺打你個血流如注!打你個滿地找牙!”
“為甚麼要用這麼發兵問罪的語氣?”申屠憊懶地笑了起來,“要撤除斛律光,天然也要趁便撤除斛律皇後,這不是一樁功德麼?”
“且慢!”方纔憂國憂民的阿誰酒客出言打斷,站起家來朝著申屠美意腸道,“適聞郎君高見,頗覺清爽,既然有緣,一同來飲上幾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