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馮小憐莫名其妙地倉促趕到昭陽殿殿，剛進了內殿，便看到高緯正在候著她，她一怔，還冇來得及說甚麼，卻俄然有恢弘禮樂奏響。

“臣等奉觴再拜。上千萬歲壽。”

歲末時的皇宮相稱繁忙，上至天子皇後，下至雜使宮人，都有著忙不完的瑣事，遊廊中到處可見捧著各式物件的宮人在無聲而快步地穿行者，六宮高低亦是緊鑼密鼓地籌辦著元日，不敢有涓滴差池。

隻要這個時候，馮小憐纔會逼真地認識到這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是九天之上君臨天下的天子。

……

“把名字記下。”馮小憐叮嚀在肩輦旁陪駕的清綺。然後說道：“我記得你的茶泡得不錯，去寢殿奉茶吧。”

高緯走後冇有多久，馮小憐便起床開端打扮。籌辦赴中宮朝會，即元今後宮嬪妃朝拜皇後之儀。

高緯一怔，回過甚看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唇角微微揚起。“我去上朝，你多睡會兒。”

馮小憐這時才復甦了些，想起來明天不是睡懶覺的日子。因而艱钜地分開暖和的被窩：“對了，明天要去中宮朝會……”

……

這段樂律非常熟諳，馮小憐一怔，趕緊轉過甚看向高緯，就連被步搖垂下的瓔珞抽打了臉頰都忘了疼痛。

然後，數百名酒保自四廂魚貫而出，在世人皆摸不著腦筋時，何洪珍自後恭敬地遞上一把胡琵琶，高緯接過，垂下眼，苗條的手指觸了觸琴絃，然後悄悄彈了一段樂律。

自閻玉兒身後已過了半個月，他們卻像是有了默契般從未提及那日的話題。但是馮小憐卻曉得高緯一定已經全然放心。固然兩人言行還是密切，她卻能從眼神或語氣的纖細之處感遭到高緯心中還未散去的陰霾。而她也不知該從何解開他的心結。

“萬歲。”

高高在上地看著芸芸螻蟻為了米粒而漫罵廝殺，這是她愛好的戲碼。她並不喜好踩著彆人一步步往上爬，而是喜好操縱局勢一步登天――就像她認陸令萱為義母一樣，心機深沉、文雅安閒的左皇後向來不喜與那些愚者搶得頭破血流。

馮小憐看著那宮女，微微眯起眼，認出了這個宮女恰是本身的好火伴喬幽，隻是她一貫不太會猜度這些聰明人的心機，隻曉得喬幽用心呈現在她麵前，恐怕想要正大光亮地與她接上，因而輕咳一聲，問道：“看著麵善，你是胡皇後宮裡的？叫甚麼名字？”

四廂以後垂垂有篳篥、羯鼓聲聲相合，高緯卻仍然專注地彈著胡琵琶，低垂的眉眼和順，像是在雲箋上寫下一首慎重而美好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