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的曲水流觴宴已經在腦海中垂垂淡去，長樂宮的餬口與在昭陽殿中無甚分歧，固然多了些差使，卻比昭陽殿反倒還輕鬆了些――她不消再麵對著假模假樣的王綺珊，然後假裝很感興趣的和李娥姿談天解悶，比起和這些肚子裡不知在算計著甚麼的“聰明人”相處，她甘願挑選來長樂宮當個閒差，起碼不消耗腦筋。

殿外恰是一片月色如水。

轉過甚時，看到的倒是月紅色的衣袂。

……

長樂宮火線的天井空無一人，馮小憐倚在廊柱上，看著月色下的彷彿瑤池的宮宇，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淡淡的悵惘。

燭火被星星點點地引亮，將暮色當中垂垂暗下來的長樂宮裝點上了明滅的光芒，披著泥金赭紅帔子的老婦人在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落座，眉宇間皺起的紋路深深陷著，有些渾濁的雙眼微微眯著，彷彿有些睏乏。

馮小憐想也冇想就順手接了過來，擦了擦嘴，一邊忙不迭說著“感謝感謝……”一邊轉過甚去看看是哪個美意的宮女施以援手。

“如何這麼晚了才返來？天都快黑了，再不掌燈可就誤了時候。”阿燕是長樂宮中的宮女總管，早前打發她去內庫裡領蠟燭，卻遲遲不見她返來，此時見到了她才如釋重負，然後忍不住有些抱怨道。

來到長樂宮當差已經是第二天了，馮小憐仍然秉承著在昭陽殿時的原則，和身邊的宮女們打成一片，嬉嬉鬨鬨非常相處和諧，卻對太後敬而遠之，隻是本本分分地每天顧問著長樂宮中的燈火，非常謹慎。

就在這時，殿外宦者的聲聲響起：“陛下駕到。”

不過吃到第二塊時馮小憐就感覺有些噎著了，酥這類東西很乾，不就著點酪漿真是難以下嚥，馮小憐也是餓得很了，緩過神來時才感覺嗓子眼堵得慌。

馮小憐一邊手腳敏捷地換上蠟燭，一邊笑道：“內庫的管庫見我麵熟，以是擔擱了些時候。”

這位大周最有權力的老婦人實在也算得上是不幸，旁人不知，但是身在長樂宮中服侍，即便她不直接去殿前奉養，她也聽旁的宮女群情過，太後的身材並不太好，身上有病痛纏身，夜夜都會做惡夢驚醒，太醫不知嘮叨了多少回戒酒養身，但是白叟也老是有些剛強的，以是長樂宮中的酒香，日日都冇有斷過……

就在這時，中間遞過來一張手絹。

“咳咳咳……”

話音剛落，宇文邕便步入殿中，太後眼中有了幾分不測，卻還是慵懶隧道：“這幾日不是齊國遣使來訪麼？另有空來我這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