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含章想起了十四歲那年的夏天,他在窗下笑盈盈的看著她,“旁人都叫你章兒,我不想跟他們一樣。對了,你有奶名嗎?”
許含章從他懷裡悄悄的探出頭來,怔怔的看著他,內心無悲無喜,無憂無怖。
他到底想玩哪一齣?
但她已經冇有了揮刀的力量。
與此同時,清冷山一側的某棵大樹輕微的顫了顫,一個水靈靈的哀家梨滴溜溜掉了下來,在泥地上滾了幾滾。
“不走了。”
力道再重些的話,就能在一刀以內勝利到手。
隻要一刀,輕而易舉的一刀,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這,是睡著了嗎?
“你放心,我是不會死的。”
身前的人再次低低的喚了聲。
她的腔調愈發和順多情,如東風吹拂碧水,手上的青筋卻止不住的暴起,指節則攥得猙獰的泛白。
沿路的石徑,竹林,東南隅的黃土,石碑,墳包,統統的統統,都和兩天前是一模一樣的。
咣噹一聲,匕首掉在了地上,她冇有再去撿。
就像向來冇有存在過。
就在她走神的這一瞬,崔異的話語漸有些含混不清,接著便雙腿一軟,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將腦袋枕在冰冷的墓碑前,雙目緊閉,呼吸均勻而綿長,竟自顧自的打起了盹。
隻要往前遞進兩寸,就能紮進他的心窩。
都這麼晚了,墳場裡怎還會有旁人?
從她所站的這個角度,能清楚瞥見他眉宇間的沉寂,和神采裡的波瀾不驚。
他隻是丟不下曾經的拘束,理不清憐憫和慚愧,痛恨和熱忱的情感。
且看這模樣,竟然是個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