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媽一邊引著路,一邊忍不住,懷著駭怪歡樂又有幾分難以置信的表情,悄悄地瞥一兩眼近旁這位氣度清華的男人。
他歎了口氣,反而上前勸道:“王爺,先帝當年也有苦處,王爺當多諒解纔是。”
“今晚冒昧前來,實也就是為了表白我這一番心跡。許或不準,全在太傅一念。白日在宮裡時,我也承諾過讓太傅考慮的,太傅漸漸考慮便是,我先行告彆了。”
段元琛微服而來,正單獨立於門外台階之下,隻在十幾步外的牆邊,悄悄站了個孔武的牽馬弁從。
“太傅請起,是我叨擾在先。”段元琛伸手將盧嵩托了起來。
再次輕微“吱呀”一聲,她的身影已經輕巧地消逝在了門後,隻剩他手掌心還殘留了些半晌前與她肌膚相觸的溫膩之感。
盧嵩望著麵前的段元琛,想到這十年間,這位曾是先帝最寵嬖的皇子所遭的經曆,方纔麵上閃現的不豫之色,終究垂垂地撤退了下去。
她的手柔若無骨,滑涼的如同絲綢,被他帶著滾燙溫度的手悄悄地把在了手內心,起先一動不動。漸漸地,她伸開了手指,反握住他的手,最後與他五指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
段元琛出了盧家的大門,並未立即上馬分開。
段元琛彷彿發覺到了他的心機,道:“太傅勿要多心。太傅拜訪大王子拜彆後,大王子又上了一道書折,折裡剛好提及太傅,我才曉得太傅白日去過會館。”
“小魚……”
月已爬上樹梢,淡淡月光從樹影間班駁而下。兩人的眼睛裡,彷彿都有甚麼光芒在微微地明滅。
段元琛心也噗噗地跳,看了一眼那扇窗後透出的燈影,定了定神,回身從院裡走了出去,對著盧嵩一躬至底道:“多謝太傅成全!明日我便知照宗正備辦婚事禮節。”
“那裡,那裡。王爺台端光臨,蓬蓽生輝。”盧嵩客氣著。
段元琛停了下來。
“王爺留步!”
盧嵩倉促步出門檻,待要跪迎,段元琛快步登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