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衡捂著臉，不怒反笑，“公然小妹的心是鉤子樣，任誰想靠近都討不了好，該死撂一輩子，以免刮擦了皮肉。”

許氏不覺得然，卻也不再言語。前些日子高公公特派了義子高方進過來遊說，成心將殷畫許給淮陽王。那高方進小眉小眼，關起門來，話說得格外敞亮。

待神策中尉高仲甫姍姍來遲，笑著向賢人道了聲歉，賢人才抬起了目光。

“我曉得。”她老是如許答覆。

他盯著她，好久，悄悄地笑了。

他搖搖擺晃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她，昔日那風騷俊采的狀元郎，現在隻剩了一雙窅深的目：“那我要去見我女兒，你管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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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畫頓時紅了臉，“阿家你又胡說，我何時想挑郎君了？”

殷畫挾著雙箸，矜持地隻挑蔬食，一小口一小口地嚼咽。聽母親叫她，隻道：“我瞧那邊何為？都是男人。”

“昭信君哪，您且考慮考慮，現在賢人膝下是個甚麼情狀？東平王的腦筋、淄川王的身子，那都是一輩子好不了，陳留王已廢過一次，最有下落的明顯便是淮陽王殿下——固然許賢妃懷中還顧著個小七，但那小兒毛髮未全，如何能拚得過淮陽王？”

她心頭快速一震。

她思忖半晌，發話：“高公公可問過我妹子的意義？”

這事情她並未與丈夫籌議——丈夫殷止敬是說不上幾分話，且或他也不會想說話。

她莫名其妙：“我如何不讓你管了？”

不知是不是高仲甫打通的樞紐，總之，他得以與這個名叫殷畫的少女，劈麵而坐。

殷畫漫不經心道：“他宅中已有了五房妾室了，阿家。”

賢人是與許賢妃一起來的。待見到了，世人才知賢人昨晚又在承香殿裡歇，不由對許賢妃近二十年恩寵不衰再度咋舌。賢人與許賢妃落了座，便有宮婢跪坐席前為賢人點茶，一道道淨水濾過，賢人便安溫馨靜、仔細心細地看著。

殷衡拂袖而去，“我卻等著瞧，哪個男人敢來靠近你！”

隔了滿殿香風望疇昔，那少女膚白髮黑，眸凝秋水，確乎是個美人，但是確乎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許氏拍了拍她的手，“你卻焦急，哪有一場宴會便能挑出郎君的事理？”

樂聲奏起，一道道禦苑珍羞流水樣呈上，回鶻使臣莫奇定睛看著殿中的踏搖娘1，眸子都捨不得轉了。他倒是想號召互為狐朋狗友的淮陽王段雲瑾來看，可後者卻彷彿完整不想理睬他，一雙吊梢眼直勾勾地，便是盯著席劈麵的阿誰少女，目光裡如有闇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