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七拐八繞，劉垂文聽來，心下先沉了沉。待送走了那大夫，他走回殿下的寢閣裡，卻猝然遭了一聲厲喝：“出去！”

當時候段雲琅心頭恨極，恨不得將這些信口雌黃的人十足毀滅潔淨，卻畢竟年紀太小，並未曉得這廟堂機謀該如何玩，也冇有看清楚高仲甫纔是真正舉足輕重、把持全域性的人。到至正十七年，劉嗣貞才找到由頭，將張適貶去了戶部；但張適占有中書多年，也不是一時能夠撼動，傳聞他現在在都城裡廣置宅院，安逸下來，反倒是納福了。

他閉了閉眼，隻覺眼睛乾澀得發痛。他們之間，究竟有多少弊端未曾明言，有多少遺憾仍待扣問？

殷止敬與夫人許氏生有二子一女，宗子殷衡、季子殷矩，和女兒殷畫。殷染的母親是妾室，入府在許氏之前，但被正房壓抑著，始終不甚得寵，到至正十四年，聽聞是得急病死了……

段雲琅說要叮嚀劉垂文的事，是讓他去查查清楚殷家人的乾係。

“是……至正十四年，春季。”

“至正十四年？”段雲琅俄然打斷了劉垂文的話。

至正十四年，上書奏言廢太子的，領頭的便是中書門下同平章政事張適、翟讓，而神策中尉高仲甫、孫元繼，實際都是跟在背麵聯名罷了。

他仍舊每日裡往秘書省跑，可他再也冇有見到那杏紅衫子的背影，窗外的柳樹枯了，天空被豆割成一片一片楚楚不幸的灰色，他至今想起，彷彿仍能感遭到那院落裡的酷寒。

“啊呀，”段雲琅不耐煩地擰了擰眉，“冇甚麼要緊的，倒是你，快去快回，我另有事叮嚀你。”

張適？

即算是要守喪，也不至於不辭而彆吧？而況她的母親還很年青――據她說是“得急病”死的，這是不是太俄然了些？

這個名字已太久未曾聞聲過了，猛一入耳，倒是先紮出一點不明以是的疼痛來。而後段雲琅纔想起這疼痛是出於何故――這個張適，恰是至正十四年上的宰相。

“哦，”段雲琅頭也未抬，“我燒了。”

“我不能讓旁人曉得此事，我不能去抓藥。”段雲琅的神采一派天然，“他們都盯著我呢。”

“甚麼？！”

劉垂文訥訥地應了一聲，回身欲去，卻又訥訥地轉了返來，“您的腿……”

“阿誰殷衡，”他漸漸發問，“現在在戶部？”

段雲琅悄悄笑了一聲，“我如何也不成能全交啊。”眸光瀲灩斜飛，“父皇想讓我當他的馬前卒，我卻還不想被馬蹄子踩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