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是何時從房中走了出來,一手擎著弓足花燭,輝映表麵利落的喉結與下頜,再往上則光芒漸暗,雙眼中的光芒清澈得折射出豔色,倒是笑著的。
“若不好時豈敢出來,平白過給戚秀士?”殷染笑道。
殷染抿了唇,不說話。戚冰便知她毫不愛聽這個話題,歎口氣道:“你真是傻氣,放著那樣一個好姨母不去靠近……”
是啊,我可不恰是個無處著家的孤魂野鬼……
段臻已挾起牙箸,道:“再不消飯,它真該凍住了。”
宮裡的春夏秋冬,算起來非常有趣。每年的熱烈都是一樣的,每年的孤單也都是一樣的,到得厥後,也就記不清哪一年歸哪一年。殷染固然才入宮兩年多,影象卻已然發了渾,她老是問段五:“你當初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從那桂花樹後走出來的?”
“賢人至——”寺人通傳的尖細聲音一嗓子疊著一嗓子地擾進門裡來,殷染側首,複對戚冰一笑,彷彿早有了預感。
段臻凝了眸看那少女,杏紅襦裙披緗色小衫,看去清麗可喜,純而不俗。容色雖非絕豔,卻有雙婉媚流波的眼,亦可算是美人了。隻是她目光下掠,彷彿甚是畏縮,叫他有些絕望。
不過她說本身聞見桂花香就會犯頭暈,倒是真事。那年中秋的禦宴她冇有去,便是因那桂香過分濃烈,她回到含冰殿就開端頭疼腦熱說胡話,足足病了三日才見光。宮裡本來也忌諱抱病,沈素書和戚冰又已搬走,三日裡隻要紅煙陪著她。她病癒出來後,方傳聞中秋禦宴上有兩樁趣事,一是宮女跳河,一是皇子耍賴。
殷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背靠房門喘著氣,一雙眼睛茫然地睜大了,盯著房中心的燭火。又是弓足燭,能不能換個花腔?!
戚冰看她半晌,又自顧自道:“現在中宮無主,大家都看許賢妃的神采,畢竟賢妃與德妃一樣,是從賢人潛邸1就跟過來的白叟了……”
“多謝戚秀士了。”殷染微微一笑,“這清風飯大暑良品,妾可消受不起。”
“殷家?”段臻卻沉吟,“秘書少監殷止敬?”
戚冰忙道:“不錯的,殷少監便是她父親。”
那靴子隻在殷染麵前頓了片時便行開了,而後便聞賢人對戚冰說道:“朕本日所幸未晚,不然這清風飯都要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