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可見不著了，還仗二位娘子多多提攜。”殷染還是笑，眼睛裡深深淺淺的光芒浮沉起墜。她也繞過屏風去換衣，卻挑了一件款式淺顯的石榴裙，色采極豔，但是外罩銀灰短襦，卻將內裡的豔色全都壓了下去，不倫不類。戚冰不避諱地看她半晌，俄然道：“你穿這副模樣，還望我們提攜？”

“臣妾見過沈秀士、戚秀士。”殷染在屏外便笑著給兩人行了個禮，戚冰當即探出頭來滿臉通紅地啐她：“偏你混鬨！”

紅日西斜，漸往樹林子那頭去了。殷染原不曉得宮中另有如許的樹林子，春季裡兀自富強發展，枝椏伸向微明的天涯，彷彿一隻隻將夜幕硬生生拉扯下來的手。她也不知本身在往哪邊走，總之隻要往北就能繞回含冰殿去了，她一個擺佈不著疼的小小寶林，告個假也無人會管。

怕到了深處，就乾脆成了煩。

紅煙一愣，見殷染如此冥頑不靈，隻覺鼻頭一酸，“奴婢……畢竟是見過……花楹娘子當初……”

說完，她頭也不回，竟往太液池方向去了。那與麟德殿倒是相反的方向。

一眾女人出殿時還井然有序，行到內宮便已是三五成群嘰嘰喳喳各回各殿去籌辦驅逐夜間的大宴。殷染夙來是一小我走，回到含冰殿時，沈素書和戚冰都已在屏風前麵換衣了。

殷染微微一笑，轉過甚去自顧自地上妝。宮女出去催促，將戚、沈二人接了出來，沈素書行到門邊又返來叮嚀她酉時開宴，千萬莫誤了時候，殷染乾脆將她推出去。再捱得半晌，直到天氣已晚，殷染才喚來侍女紅煙，慢吞吞地往麟德殿挪疇昔。

遠遠地又似聞見了桂花香，激得她聳了聳鼻子，便回身欲回走。卻聞聲密林深處，模糊有人語辯論：

殷染“嗯”了一聲，紅煙因而曉得她轉頭又會健忘的。隻好小聲提點她：“娘子，走這邊……”

“殿下莫太晚了，老奴交夜便來接您。”

殷染自顧自地蘸著口脂，“畢竟不如戚娘子天生麗質。”

紅煙刹時白了神采，“娘子！”

聽那聲音，竟是賢人身邊最得力的宦者周鏡。戚冰欣喜地看了一眼沈素書，後者卻並冇有與她一樣的反應。殷染將她的心機說了出來：“這位周公公，頓時要升了吧？”

本來那明月，已出了東山。

這時候，橋上橋下立足的人漸多了，都獵奇地圍觀這奇特的主仆二人。禦溝裡流水無聲，傍晚中滿是一團渾沌的色彩，殷染隻瞥了一眼，便知如許的河道淹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