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序幕
劉垂文冇有答覆他。
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的斑斕臉龐,一模一樣的扮豬吃老虎的神情。
2016年2月14日初稿。
“辛苦的。”女人截斷他的話,表示他去看中間的一大一小――
七年,整整七年,他未曾如許笑過。笑得像一個孩子,一個率性、剛強、永不悔怨的孩子。她的傘微微一顫,傘柄傾斜,雨水抖落下來,自他的發冠淋漓地流下,又沿著他的笑容跌入他的衣衿,他一手抓住她的衣角,另一手攬住她的腰,她冇有順從,乖順地伏貼在他的胸前。
“我也不是用心的!”
賢人笑了,“讓你先去,算甚麼呢?無事的,”他頓了頓,“我信賴她。”
重熙七年元會,潼關防備使鄧質回京述職,副將鐘北裡與賢人有故,賢人拉著他坐在清思殿外的台階上話舊到深夜。鐘北裡問賢人的腿可好些了,賢人還笑著站起來走了幾步。固然立即就趔趄了,但他的笑很實在,實在得有了幾分苦澀的味道。
那隻小手又拽了拽他的衣角,伴以清脆的一聲喊:“你放開我阿家!”
她戲謔隧道:“當初卻有小我說,我若分開了,他便去找十七八個女人……”
“陪我歸去,好不好?”他說,聲音悄悄繚繞上她微紅的耳朵,溫熱熨帖,在這酷寒的氣候裡,誘人深陷。
他的雙腿殘廢,但縱是垂足而坐,亦眸光刻毒,凜然自華。他的脾氣不算馴良,同臣下言語時總似帶了些不耐的諷刺,除了當初有定策之功的那幾位潛邸舊臣,他不信賴賴何人。他對百姓寬和,對臣子卻嚴苛,朝中新晉的官員初次麵聖,雙腿都要打戰;老臣們卻說他曾經是個鬥雞嘍囉的紈絝後輩,也不知為何現在連笑都不肯笑一下了,白費那一雙傲視多情的桃花眼,底下滿是嶙峋的冰渣子。
他怔住了。
先帝的景陵封土不高,但封土之前,兩座陵闕矗立,中間一條司馬神道長足一裡,道旁石塑四十八座文臣武將,眼目都鑲嵌黑曜石,現在雨水當中,那九十六道目光便更加刻毒而寂靜地直視著神道上踽踽而行的當朝天子。
“如何不撐傘?”她說。
終究比及你,不枉我,渡儘了這世上的劫。
段雲琅抱緊了殷染和順款款地一笑,“就是不給你。”
他一步步,艱钜但不斷歇,走過這一裡神道。不遠處山陵沉默,非論是七年前的血腥,還是現在的風雨,都不能令它有分毫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