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垂文哭著點頭。
再不他殺,便要由官差逼著他殺,那也就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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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上了這世上最好的少年,為了他,她殺死了她本身。
九年,不過是寂寂的一頃刻。一場春夢,便做了平生。香豔旖旎的深夜喘氣,幽秘和順的展轉相思,廟堂上床笫間的輕言浪語,與海誓山盟冇有甚麼不同。如果這平生就在此處止歇,那也是上天的慈悲了。
段臻身子微微一晃。
許賢妃跪地接旨。
(二)
“朕不去。”段雲琅淡淡隧道。另一個內官上前給他推著輪椅,眼看要遠去了,幾句冷酷的話又飄進了趙亨的耳朵裡——
中午三刻,鐘聲敲響。
一片暗中當中,那鸚鵡的叫聲愈來愈淒厲,幾近要刺破了雲霄——
玄月廿九,趙亨從興慶宮吃緊趕入大明宮來,在清思殿外跪了一個早上。
“陛下,太上皇請您去見他一麵!”趙亨的額頭觸地,聲聲要求,“他是真的病了,陛下,您看……”
趙亨滿身打了個寒噤。再抬身時,賢人已不在了,清思殿裡空空蕩蕩,隻要簾帷拂動,在虛空裡收回振振的響。
直到那氣憤的鳥叫聲終究聽不見了,段雲琅才遲緩地坐起家來。四下裡張望,本來早已入夜了,本身還身在清思殿後的書閣當中,冇有點燈,隻要外頭的燈火隔著紗幔淺淺地透出去,模恍惚糊地叫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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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臻看她一眼,慢慢道:“如何不記得?就是記得太清楚了……我才感到痛苦。我覺得……我們一同被鎖在承香殿的時候,我覺得……我們畢竟……”
她又說:“你讓我信賴他,對不對?”
劉垂文咬住了牙,哭得冇有一點聲音,隻那一雙眼睛定定地凝睇著她。
外頭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人語聲,而後有人低著身子走了出去,在隔簾外跪下了。
殷染卻冇有再答覆。呆滯的死寂的半晌,她低下了頭,神容孤單,“我向來冇有不信賴他。是他,向來未曾,信賴過我。”
來如春夢多少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好久,段雲琅才伸脫手去翻開了垂簾,燈火將劉垂文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盯著那影子,略有些茫然似的,“如何,隻要你一個?”
牢中的婦人們見到劉垂文,也見到了他身後的人端著的酒壺酒盞,頓時一片哭天搶地。此中昭信君的聲音高出眾婦,嘶喊著道:“新帝即位,當有大赦!憑甚麼本日處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