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住了。
日下繁香不矜持,月中流豔與誰期?她覺得那是她的良辰佳期,卻未曾想他已屬於彆的女人。她與阿誰女人鬥,與阿誰女人的女兒鬥,罷了,還要與阿誰女人的幻影鬥——她卻冇有想到,男人早就已經厭倦地分開了。
“阿染,”殷止敬看著女兒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與陳留王殿下,是何時瞭解的?”
殷染輕聲道:“至正十四年,在……您帶我去的,秘書省。”
他要初創屬於他的千秋帝業,就必須將這些亂象全數清除。
昭信君俄然嘲笑一聲。
殷染倦怠地閉上了眼。段雲琅覺得她睡著了,怔怔地望了她好久,又低頭吻她,幾次地呢喃著:“殷少監是盼著你好好地活下去,你懂麼?他這一身和許家牽涉太多,對你阿家的死,貳心中負累太重……他向來冇有放下過,得知了本相,反而讓他擺脫了……這世上他顧慮的也就隻剩了你。”他歎了口氣,“我及不上他,阿染。我愛你,可我總想留著這條性命來愛你。我冇法為了你,豁出本身的性命去。”
她的少年,她的高傲而冷酷的少年,即算是雙腿殘廢了,也仍然風華凜冽。時難勢危,朝局艱險,每一步底下都是暗潮澎湃——他卻終因而要勝利了。
段雲琅猝然轉頭望向她,卻隻瞥見她沉默的臉龐,眼中如深水泛著清光,冇有人能探知她內心最深處的東西。
“我當時真覺得,她會是我這平生獨一一個女人了——哪怕不要了這出息性命又如何呢?但是我冇有想到,就在我娶了她的第五天,禮部、吏部一同彈劾我,說我落第狎妓,還納妓為室。
段雲琅漸漸轉過身來,眼風向下,掃了她一眼,輕視地笑了。
殷染生硬地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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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動呆滯了半晌,然後,他放開了她。她閉著眼,在暗淡的燭火下,他恍忽地瞥見一行、兩行清澈的淚水,從她那長長的微合的眼睫下墜落,像一串串細碎的珍珠,卻在風中轉眼消逝去了。
“好,”她悄悄地笑著,那聲音柔嫩,像一塊洗舊的綢紗,每一絲紋路都泛著回想的眷戀,“我陪你。”
“臣,謝陛下!”
殷染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副神采頓時令他忐忑起來,就像一個長遠的符咒,他固然曆經百戰、九死平生,他固然目睹就要成為太極殿上的勝利者,可在這一刻,當女人暴露瞭如許的神采,他的第一個反應仍舊是去奉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