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的額頭觸上冰冷的磚石空中，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壓迫著她的脊背，令她不自主地就要哈腰下跪。她閉了眼，心中想，就是這裡了。

她先是羞惱，再是氣憤，最後，卻全成了無法與哀思。

那無法與哀思，是那麼地實在，實在得令殷染都是一怔。女人與女人之間總有些靈犀相通的處所，更何況她們是同父的姊妹。

“這些人是甚麼腦筋？”議事的後殿裡隻要段雲瑾一小我在生機，“河陽、宣武、忠武，都不曉得抵當一下的嗎？甚麼叫‘守望互助’？甚麼叫‘八方援助’？必然要比及龍靖博打入長安嗎？！”

“不需求。”段雲琅道，“我冇有納妃，似本日如許場合，總要去個女人纔好。你便是陳留王的人，到了那兒，自有你的位置。”

殷染轉過甚，殷畫重新到腳一身繁華，厚厚的妝容幾乎叫她認不出這個姐姐，“你也累了？”

殷染驚詫，“我為何要換衣？”

段雲琅冇有奉告她她該在何時分開。她若去插手大宴，豈不也太較著了？正有些躊躇時，耳邊響起了女人的說話聲。

一隻手俄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將她往身後一攬，而後，便是熟諳的笑謔聲音：“我道你在同誰說話，本來是二嫂。上回二嫂給小王辦的壽宴，小王還未及回請呢。”

這話清楚冇有錯，可落入耳朵裡，彷彿到處都紮人。殷染本也不體味這些禮節程式，隻憑著直覺問道：“你敢讓我拋頭露麵？”

兩個女人的聲音漸遠，殷染也終究聽明白了：這大抵是淮陽王的側妃吧？

但是這一刻，太極殿前五裡長的白石甬道上，擺列整齊的公卿百僚、宗戚命婦、外邦客使一同再拜，山呼萬歲，又再拜——這一日是可貴的好氣候，萬裡無雲，白得發亮的蒼穹彷彿一塊光亮無瑕的冰，而那太極殿的重簷頂上，那一對半丈高的龍吻就在這冰麵之下折射出燦爛刺眼的光。

“我……”殷染張了張口，十二分的震驚之下，卻另有躲藏的惶恐，“我去何為？朱紫命婦都依班次朝賀，我算甚麼？”

“姐姐，那真是陳留王的侍妾嗎？侍妾也能來元會——是側妃吧？”這聲音輕柔細細，也並無多少歹意，彷彿隻是獵奇，“我如何從未傳聞陳留王納妃呀？若隨便讓個女人來元會上，這也太不講君臣之禮了吧？”

“陳留王說是就是吧，陳留王說的話，誰還敢不聽？”這個聲音稍年長些，帶著幾分慵懶的嬌媚，“他現在也差未幾一手遮天了，彆說他帶個女人，就是帶個男人，誰又敢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