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誕節的端方，天下休假三日，到十一月初五這一天，群臣上甘露壽酒，王公貴戚進金鏡綬帶，士庶結承露囊，村社飲宴，從長安到四海，從天子到村人，朝野同樂，君臣儘歡。便是大雪飄飛，也阻不住長安城裡張燈結綵的一片喜氣，彷彿能將那簷頭的積雪都催融普通。

“朕以寡昧，虔奉鴻休，而道不恒泰，時更小屯。天子當以存社稷、安國度為孝，今朕以憂勞所積，遘疾垂死，乃授皇七子雲璧傳國受命寶符，擇日即天子位。王公百僚，宜體朕懷，各儘臣節，書記遐邇，鹹使聞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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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仲甫佝僂了身子，畢恭畢敬隧道：“賢妃娘子為天下社稷所計深遠，奴婢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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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染微微一笑：“我自是情願去的，但本日但是千秋節，你當真不去給賢人祝個壽？”

玉輪上麵，一庭明昧交疊。忽聽得段五拿筷子敲著漆案邊沿，大聲唱誦起來：“威儀孔時，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匱，永錫爾類！”一邊段二扶著頭，按節拍磕著玉佩，時而悄悄地和上一句。隻要那段大，彷彿感覺這兩個弟弟很風趣，儘管鼓掌大笑。1

寅時不到，群臣便已頂風冒雪候於宮外，依橫街南北，以班次論列。待時候一到，便依大禮，到紫宸殿稱賀，再赴含元殿飲宴。這又是淮陽王故意要立端方，要按著禮典上說的一絲不苟地來，有人受不住冷，在街衢上一邊頓腳一邊說，如何賢人四十歲大壽都冇有如許講場麵，現在四十四歲這麼不吉利的年紀，反而呼喊起來了？

他怔忡地看著她，那目光卻彷彿穿透了她，看到了悠遠的處所去了。“不會再喝如許多了。”他覺得本身在說話，可實在那隻是一陣氣流，輕微地，在兩人的鼻息間震顫了一下就消逝了。

殷染眉頭微動，“夜闖承香殿？那是甚麼時候？”

她側身對劉垂文道：“給我尋一把傘來。”

有人說，這有甚麼乾係，兒子給老子祝壽，這不是天經地義？段家的天下傳給段家人，這不是天經地義？

他搖搖擺晃抬開端，粗聲道：“你如何出來了？”

前些日子樊太醫來過了。當著段雲琅的麵，他奉告殷染，七殿下每日裡用的藥不歸尚藥局管，都是高小公公從外頭帶的——高小公公，就是高方進，現領了北司龍武、神武兩軍，宮裡人都說他會擔當高公公的衣缽……

他呆了好久，低下了頭。殷染看不見他的神采，不由得也蹲下來，伸手捧起他的臉，道：“酒量不好，就不要喝如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