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明白,他很能夠,再也見不到阿誰無情無義的父親了。
每當那雙傲視風騷的桃花眼沉默地盯住她,她總會生出一種錯覺,彷彿他在盯著這世上最珍奇的寶貝,珍奇到他底子不敢用手腳觸碰,乃至連一絲歡樂的笑都不敢透露,而隻能用目光一遍遍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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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去找他的父皇了。
劉垂文已經給他燒好了熱水,她曉得他是去沐浴了。她靜了半晌,終是起家走到背麵去,隔著那水汽滿盈的垂簾低聲問:“累不累?我來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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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怪我?”他詭異地笑了一下,“你差點死了。”
但是他都冇靠近承香殿,就已經沾了一身的血。從麟德殿到承香殿的路上,到處都是圈套和刀槍。
“我冇有彆人。”他俄然說。
段雲琅漫不經心般掃了她一眼,便獨自解開衣帶。殷染隻頭一偏,就瞥見他一件一件地脫下了身上的衣袍,裹成一團扔在地上,隻披一件裡衣,光著腳去了簾子背麵。
他並不睡,隻睜著一雙水霧蒸騰的眼睛,悄悄地凝睇著她。
暗夜當中,粗喘聲底子壓抑不住。
等了一晌冇人答話,展開眼,卻見她已經睡著,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神態清平,嘴唇上猶自潮濕泛紅。他忍不住湊上去啄了一口,又怔怔然看了她好久。
她搖了點頭,“你有你的安排。若我真的死了,那也是你沉思熟慮過的。”
情-事過後,垂垂暴露疲態的他,彷彿才終究答覆到她所熟諳的阿誰段五的模樣。他將頭枕靠在她的胸前,手指無聊地摳弄著她衣衽上的斑紋,直到她終究忍不住,低聲道了句:“癢。”
“五郎,你會是本朝最好的天子。”她輕聲道,“天子七廟,你會成為不祧之祖。”
她笑了,壓在心頭兩個月的擔子卸了下來,一時隻覺輕鬆暢快,“你有氣力,流言不侵。”
才說冇幾句話,這口無遮攔的弊端就上頭了。她拍拍他的臉頰,柔聲道:“你還不累麼?睡吧。”
她動了動唇,想說話,一時竟不曉得該說些甚麼。她冷靜地凝注著他,眼神漸而深了,像是有無數光陰裡的光影飛速掠過,沉痛的,歡樂的,哀痛的,新鮮的,最後,全數凝為他本身的剪影,在那黑而亮的瞳人裡,妥當地收藏。
他俄然不想再看她那雙眼睛,俯身下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頸。纖白的肌膚幾近立即就被咬破,迷幻中他乃至感遭到有鮮血溢了出來,滿口甜膩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