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琅在劉嗣貞的私宅裡已住了近十天了。現在他正躺在舒暢的軟榻上，一條腿擱在曲起的另一條腿上，雙臂枕著腦袋，眼睛望著頂上的藻井。他漫漫然道：“想歸去天然歸去了。”

“殿下？”劉垂文在簾外輕喊，“寄父讓我來接您歸去。十六宅那邊已無事了。”

段雲琅睜大眼睛，不曉得老寺人是如何就想到了這一茬的，“冇想過。”

“這我倒冇重視。”劉垂文想了想，“彷彿冇有吧……”

“殿下何時纔回十六宅去？”

劉垂文不肯定他是不是睡了，輕手重腳地走過來，想給他披上一件衣服，冷不丁他在身後發了話：“劉垂文，我很討人厭吧？”

明顯就是他說錯了話，可先來奉迎伏低的倒是她。

段雲琅驚奇隧道：“您要我學他？那我還不如死——”

劉嗣貞神采一沉。段雲琅曉得這不是開打趣的場合，閉了嘴，臉卻轉向了另一邊。

“殿下您去哪兒？”

劉垂文卻奇特道：“是嗎？可奴婢昨日去掖庭，殷娘子還托我給您帶吃的來了呢。”

“誰借我這個膽量的？”劉垂文竟然接下了他的話，“冇有人，我本身也是有膽量的。殿下，聽奴婢一句，去給寄父認個錯，然後跟奴婢回十六宅去吧。”

段雲琅這回是真難堪了。

他訥訥地坐好，等劉垂文將食盒的蓋兒翻開，將裡頭的大碗拿出來。陶製大碗中盛滿了水，水中一隻點心盒子上，四枚桂花糕拚成了精美的形狀。

“殿下，這回，奴婢覺著是您的不是。”劉垂文嚥了口唾沫，低聲道，“寄父待您是如何忠心的，您心中莫非還不信賴？他白叟家可被您氣抱病了，還要強撐著去幫您籌措事情，而您就如許躲在裡頭，甚麼都不管了？奴看您是在賢人那邊受了氣，轉頭就撒在寄父身上了，是不是？”

“殿下！”劉嗣貞斷喝，“賢人所作所為，無不是為這社稷千秋萬歲計！您也看到了，他前日毫不躊躇地逼死了崔翰林，貳心中莫非不痛？但他不能以一己之痛，遲誤天下大事！崔翰林一人道命，豈可與億萬百姓的性命比擬？他若不如此做，高仲甫——”

“殿下可想過立室？”

“……”

段雲琅看著那飄來蕩去的簾幕，俄然將手中把玩著的玉佩往那邊狠狠地摔了疇昔。

“哎殿下——”劉垂文忙不迭跟出去，段雲琅卻俄然殺個回馬槍，重重隧道：“去跟阿公說，我轉頭親身向他賠罪！”

這一刹時，他都不曉得該做何神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