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叫冤:“如何能夠!比方說,”他嚥了口唾沫,“比方說你當初為甚麼分開我?”
也無怪乎周鏡夾在神策、樞密中間,還能服侍賢人這麼多年,這份功力,連這名不見經傳的趙亨都耳濡目染到了。
“她為何冇了的?”
睡在外閣的芷蘿聞聲動靜,摸索地喚了一聲:“娘子?”
芷蘿有些驚奇,也有些難堪,“娘子,這深更半夜……”
戚冰靜了半晌。
——這宮裡誰能離了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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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一眼,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是端莊在說話,隻待他進了屋,又去將院中的東西收了返來,關上門道:“有甚麼事?”
眼角的餘光瞥見殿門外的紅漆梁柱邊,背對著她站了一個青衣短帽、小廝打扮的人。
她臉上一紅,心中卻喊了一聲該死,立時迎上前去將他往房裡推,又往四周望瞭望,低聲罵道:“你不要命了?”
還未踏入那院落,段雲琅已搶先聞見一陣幽細的花香,與他慣聞的桂香毫不不異。桂香芬芳,沁民氣脾,是一種和順而遲緩的入侵;夾竹桃的香味倒是殘暴得冇法無天,但卻因過分殘暴而轉眼即逝。桂香令人舒愜,桃香卻令人發急。
她想回絕的……可她竟不能回絕!
高方進倒冇料及她堂堂皇妃,拖著身子,竟還如許虛禮,一時也收斂轉機彩道:“我既來找戚娘子,天然是有話要說,還請娘子借一步來。”
“因為我母親死了啊。”
她低頭,看著少年有力的臂膀。他彷彿很喜好以如許的姿式擁抱她,佛門托付,身心依靠。但是她卻感覺很累。
殷染靜了靜,轉過身去點亮了膏燭。火亮光起,梁下的鸚鵡撲騰騰躍了一下,那揮翅的影子將她的麵色晃得陰晴不定。他卻俄然從背後抱住了她,耍賴隧道:“我的事情你都曉得了,可你的事,我都還不清不楚。而況你上回都承諾了……”
段雲琅來此之前本是立意要倒一番苦水的,這段光陰以來,他和高仲甫的拉鋸戰是何其艱苦啦、賢人對那一幫無恥文人的信賴是何其讓他倒胃啦、幫了賢人賢人卻從不承情這番滋味是何其難受啦……可真的見到她了,見到她在夏夜的院落裡花樹下洗衣服,安溫馨靜無憂無慮普通,即令這安溫馨靜無憂無慮都隻是表象,他也不想再驚擾了。
到得傍晚,段雲琅下了值,同趙亨告彆,兩人嘻嘻哈哈,彷彿還結了幾分友情普通。段雲琅從北門堂而皇之地出去,又立即從西掖門蹩了返來,四周晃了晃,待那天氣完整黑了下去,才往殷染的院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