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忽有一道身影飄忽而過。俞鶯巧正要防備,卻聽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道:“妹子這麼快就忘了我了?”
俞鶯巧雖不認同,卻也不辯駁,隻含笑點頭。
俞鶯巧也不知該不該承諾,下一瞬,就見車簾輕挑,肖讓身子半傾,緩緩出了馬車。日光溫暖,自他額頭傾落,灑滿一身。他在車前站定,捋過髮絲,整平衣衿,方纔望向符雲昌一行。
隻是一望,肖讓已低頭扶額。他顫著聲音,語帶沉痛道:
俞鶯巧見勢不對,退到馬車旁,低聲道:“公子莫動,他們人多,不宜硬拚,還是遁藏為上。”
俞鶯巧正揣摩著該如何說,馬車俄然停了下來,趕車的男人挑開車簾,探頭出去低語一句,“鏢頭,有人劫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扯了笑意,道:“如何,妹子你要跟我脫手?”
“公子所言甚是。隻是奴家是獨女,家父心欲招贅,更要武功上乘之人,方能將鏢局拜托。思來想去,唯有比武招親可行了。”俞鶯巧道。
俞鶯巧也未幾想,出肘後擊。對方工緻避開,輕笑著轉了個身,繞到了她麵前。
“比武招親?”肖讓皺起了眉頭,“這年初另有如許的事?起碼找個情投意合的人才嫁吧?”
肖讓的聲音還帶著未散的笑音,道:“‘神行蝙蝠’這個稱呼未免也過分直白生硬,且與巧兒的‘赤鏈’又不相配。提及來,昔日我曾見過仙鶴與蛇相鬥,甚是文雅英勇。仙鶴丹頂白羽,不如取‘丹羽’二字,方纔風雅不俗,中間意下如何?”
“因穀中滿栽梅花。”俞鶯巧答覆。
俞鶯巧不解他的企圖,道:“奴家自幼江湖行走,不擅詩書,還請公子明示。”
俞鶯巧眉頭一皺,斂儘暖和,帶著三分嚴格探出身去。出發尚未多時,馬車剛出梅穀地界,往西上了巷子。但見路上橫著數段樹乾,擋了來路,明顯是有人決計而為。照理說,梅穀四週一貫承平,從未聽過有甚麼山賊匪賊。再者,這一次押的是人身鏢,肖讓也不像有甚麼仇家。到底是誰,如此大膽?
“瞎了我的眼睛……”
“對。梅花。紅梅絕豔,白梅高潔。世人皆讚其欺霜傲雪、淩寒獨開,你如何看?”肖讓又問。
俞鶯巧還未承諾,那男人皺緊了眉頭,不悅道:“甚麼巧兒?誰準你叫得這麼親熱!”
俞鶯巧聽罷,含笑抱了抱拳,道:“多謝公子指導。”
肖讓悄悄撥了撥絃,起一聲嘶啞顫音。他的語氣淡然,略帶輕嘲,道:“紅梅白梅,當春方開。傲雪淩寒,從何提及?我梅穀中另有幾樹蠟梅,那纔是不畏酷寒、風雪獨秀。如此淺而易見之事,為何世人鮮少詠讚蠟梅,卻將溢美之詞張冠李戴給了紅白二梅?”他微微一頓,唇邊的笑意戲謔輕視,“因為人家長得都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