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耐煩打斷，“不準廢話，直說。”

四月初，都城春雨連綴，淅淅瀝瀝地落了好幾天。

鄭信閉在東宮來回踱步，心境混亂，難以拿定主張。

皇後的長史俄然來到東宮，皇後聽聞東宮本日罕用炊事，特送來一些果子糕餅。鄭信稱謝收下。長史在宮人不重視的時候，輕聲說：“劉妃還未從永樂宮中出來。”

笑過一陣，天子的精力較著又好了一些，他揉著額角，神采又垂垂沉了下來。此時周公公站在殿外通傳，劉妃拜見。

皇後不會無緣無端特來傳訊。太子心突然急跳，莫非，最壞的環境將近產生了？

有些設法一旦產生，就如同深深紮根於土中的藤蔓，悄悄一陣東風，便會興旺發展，纏繞心間。

門外答：“娘娘守了一天，方纔挨不住，臨時回宮歇息了。”

到底還剩多少光陰，太子鄭信腦中第一次閃過這個設法時，心中不免又是錯愕又是慚愧，可跟著天子久病，貳心中彷彿有一隻暗獸，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伸出虎倀在他的心上啃噬。阿誰不成說出口的動機就更加清楚。

天子看了看他，太醫令中為帝王看病獨一兩人，王博就是此中之一。本性沉默寡言，極少說話，對著帝王也是一樣。天子想到這些日子在他麵前老是有說不完話的朝臣，派係清楚，辯論不休，此時倒感覺對著沉默的太醫更安閒一些。

天子不置可否，卻問了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你感覺朕的幾個兒子如何樣？”

王博更加拘束，“病忌鬱結，陛下萬勿勞心，埋頭養氣，氣血天然平複。”

展火線才故去的時候，天子心疼他，經常將他帶在身邊，宮中經常有犒賞，從金銀到吃食，讓他感遭到方方麵麵的體貼。但是自從這個女人得寵，陛下與他之間的間隔便變得悠遠。鄭衍出世，天子最心疼的兒子就再也不是他。

連他都尚且擺盪了一下，天子會做如何想，太子被這個臆想折磨地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每次聽到劉妃覲見天子的動靜，他都要心驚肉跳一陣。這女人有多短長，冇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太子眼皮一跳。

周公公去傳話。王博在一旁聽得心頭狂跳，吃力咽口水。他是旁觀者，這些日子看的最是明白，皇後固然不得寵，到底是中宮，且身後冇有派係，到了關頭時候，天子對她倒更加放心一些。

天子半點不為所動，“朕另有多少光陰？”

王博膝蓋一軟，又要跪下去，在天子深沉諦視下硬撐著，他道：“幾位殿下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