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一聲令下，侍衛立即進帳，將癱軟在地的寺人拖行出去。他仍病篤掙紮，一起喊著“冤枉”“看錯”等言語，卻不再有人理睬。

舒儀在帳前膜拜。有宮女前來帶路，將她領進營帳內。

舒儀頭抵在地上，鼻尖聞到泥腥土氣，身材動也不動，背上卻排泄一身盜汗。不知過了多久，設想中的重擊並將來到。耳邊隻聞聲鄭穆一聲長歎，於夜色中似有若無。

不成為舒家做任何事，如果讓我發明你為舒家效力，自當返來廢了你――兩人同時想到了當年這句誓詞。

舒儀起家，望向遠方林叢，樹影重重，風景幽深，不過半晌，冷風習習，染了她一身寒涼。卻比不上她心中的森寒：師徒緣分，終是走到了絕頂。

寺人辯白道：“隔著幾十步的間隔，看的有些恍惚。”

皇後和寧妃相視一眼，心想，都說舒老身後，家中凋敝不成模樣，看看，舒閥令媛出行，身邊竟然才帶了六人。兩人如是想，隻端茶喝茶，做壁上觀。

皇後做著和事老，溫言細語地和舒儀說話。

皇後號召一聲，舒儀起家，低垂著眼，不在帳內張望，隻作誠懇靈巧的模樣。

氛圍彷彿在這一刻呆滯不動。

天子對舒家是不對勁，但是舒老身後，態度卻鬆了很多，並無趕儘撲滅的企圖。

為了證明舒儀說的話，皇後令宮女去覈實弓箭之事，回稟正如舒儀所說，是不敷七鬥的輕弓。

舒閥真的成了落水狗，也不能打得如此顯眼。

後宮中人明顯明白這個事理，眼下見舒儀抽抽搭搭，全數耐著性子安撫幾句。又犒賞了些布匹綢緞，美酒生果多少。

――――――

冇睡幾個時候，朝晨天剛亮，就有禦前寺人帶侍衛前來傳召。

寧妃咳嗽了一聲，打斷她的哭訴。

皇後營帳寬廣，四角有雕花鏤空木柱連接屋頂，帷帳垂地，床榻隱在八扇屏風以後，另另有鏡台，箱櫃，香爐等物，富麗瑰麗仍如在宮中，浩繁宮女來去，模糊綽綽都在屏風後。

劉妃擺手，以示公道，“有甚麼你問。”

跪在地上的寺人麵色發白，額上模糊滲汗。

劉妃也跟著表態，口氣卻不及皇後和順，“行了，彆哭了，門閥後輩，也擺如許的姿勢，讓人瞧見笑掉大牙。”說完，她瞋目掃向地上寺人，“好一個親眼所見。”

鄭穆於夜色中鵠立半晌，神采凝重，卻始終冇有脫手。

舒儀不緊不慢聽到這裡，已放心很多，轉過身，對著席上道：“娘娘彆急。我隻是感覺奇特，這位公公在林中見到我箭射皇子，竟然還能施施然去找傷馬，不惶恐，不通報，這份氣度真是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