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一條吧。這幾日重金暗尋船伕和買船，儘快出發。”他的聲音彷彿比北風還冷。

劉陵見她意義果斷，歎了一口氣道：“但是娘孃的身子這麼沉，奴婢擔憂呢。”

她一閉上眼就能夢見很多曾經的人與事。她夢見了小時候與母親艱钜乞討的日子，也夢見過父親不知所措的慈愛笑容，乃至夢見了海珠臨終前那慘白如雪的臉。

一席話被風撕扯著瑣細不堪，統統的人都低下頭想起了那一年故國的翻天覆地，血雨腥風。

隻見麵前的河水沉沉如墨，翻滾著吐著冰沫澎湃南下，如果船行其上，一旦一個閃失翻船入水中恐怕就會今後骸骨無存。

劉陵輕歎一聲，悄悄退下。

“娘娘，人就在內裡。”劉陵道，“娘娘謹慎一點。”

黑衣部屬們一聽麵麵相覷，有一人上前勸道：“殿下，這幾日風雪很大，萬一在河道中翻船了就糟糕了，何不再等等，等風雪小一點……”

破敗的院門敞開，雲羅俄然躊躇了下。

皇後臉上的赤色猛地褪去。她尖叫一聲，瘋了似地從土炕上躍起，揮動著雙手冒死向雲羅抓去，但是她四肢和腰間都綁著沉沉的鐵鐐，纔剛向前衝了幾尺就被緊緊拽住。

風雪蕭蕭，六合間一片迷濛，這是這一年最酷寒的一天。高山峽穀中一條湍急的河道吼怒著向前衝去。蒼茫的六合間，這一條鐵灰色的龍在崎嶇的山巒中纏繞奔騰向南而去。

她抬開端，眸光亮亮，唇邊含著一抹淡笑，道：“冇事，幾經波折孩子都還在。必定了我與他的母子緣分是不會等閒斷絕的。你去安排吧。”

雲羅悄悄看著她，皇後痛恨的眼睛通紅通紅，像是充了血一樣可駭。皇後那模樣像是不管支出甚麼代價都要把她撕碎一樣。

他終究笑了，烏黑如墨的眼瞳中燃燒著兩簇傲然的火光。他在部屬們熱血的呼喝聲中，遙遙麵向北。在那邊恢弘華麗的宮殿中，有著他最愛也是最恨的女人。

皇後嘿嘿嘲笑，手中卷著臟汙的亂髮，道：“本宮覺得你來是來看本宮落魄到甚麼境地的，冇想到你卻隻是問這無關緊急的題目。”

……

她說著走入了破敗的天井中。內裡就一間泥土夯成的破屋，風雪從已式微的裂縫中吹出來，若不是有人帶路，她幾近不敢信賴這是皇後最後的容身之地。

雲羅看著他眼底的熱切，不由苦笑。她偶然爭後位，但是身邊的人哪怕最忠心最體味她的人都忍不住躍躍欲試，看來權力這個東西真是有令人冇法順從的龐大魔力。